平寰公主大婚这日,一切从简。
谢家也无异议,作为天朝时期就存在的大族,与王氏联姻出过几任皇后,昔日之显赫,还曾有王谢世家一说。
九重天阙崩塌,王氏主脉死绝后,谢家虽不复往昔鼎盛,关系网依旧遍布三国。
在大启之中,是皇帝极力想争取的摇摆势力。
季献桃依照习俗,辞别父皇母后,甚至还在皇后身边,瞥见了三月不见的许乘风,这个害她失势的罪魁祸首,正言笑晏晏拱手道贺她新婚。
她暗自咬牙切齿,无视了过去。
易玄之最后一个同她告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夫亲自接回来小女娃啊,这才过了多久,又要送出去给别人家的猪拱了!”
季献桃连翻白眼。
拱是不可能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谢家公子要敢轻举妄动,她就一刀把人给阉了,反正皇帝老儿绝不会让她这个冒牌公主留有子嗣,进一步玷污姬家血。
乘坐龙凤轿撵离开皇宫,穿行在陡峭山峰的云雾之间,目的地是另一座山头城池新建的公主府。
锣鼓喧天,两侧百姓远远传来庆贺声。
路上忽闻拉车妖兽受惊的嘶鸣。
轿子里的季献桃一阵颠簸,掀开帘子往外看去。
只见云山雾罩之中,迎面而来数十条白幡,一支送葬的队伍悄无声息如幽魂现身,抬着一口黑棺。
为首之人骑一匹神骏,白衣缟素正是摄政王。
姬凌特意挑选季献桃大婚的日子,亲自送顾鸿下葬,峰峦重叠间无数条沟壑,宽广无比的云中大道,他却偏偏要堵在送亲的队伍前,让着红白喜事相撞。
锣鼓声戛然而止,百姓们不敢言语。
白玉京的热闹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时间彻底沉寂下来。
姬凌深深凝视轿中人,脸上罕见没有任何表情,朗星般的眼底沉暗一片,俊美的面容蒙着一层阴郁色彩。
半晌一夹马腹,带着送葬的队伍错身而过。
他似乎只是短暂的现身,又自顾自地离去,全程未曾言语,却叫人深刻明白了血债未偿。
欢庆的锣鼓再次响起,就像在若无其事掩饰什么。
季献桃在这一瞬,又明白了一些事。
许乘风还能安然无恙站在皇后身边,证明他所作所为并未出格,至少得了帝后其中一人的默许。
他大概是皇帝的人。
她错了。
皇帝并不想看她“好好表现”,只想让她乖乖当一个棋子,派许乘风掰正她走偏的道路,回到内定好的结局。
比起以东夷灭城一案失职为由,削摄政王兵权,这种随便找个手底下人背锅就能糊弄过去的事。
教唆她朝堂失误,让皇后再无庇护她的理由,推出去拉拢谢家更为重要。
与此同时,再添一笔血债,激化平寰公主与摄政王的矛盾。
皇后无法作为她的依靠。
身边尽是皇帝安插的眼线,半妖之体不得修行,仰赖换血契才有这一境修为假象。
临渊城血仇未报,真凶或许还对她动了手脚。
许多事她早已身不由己。
仿佛被某种密密麻麻的东西套得牢固。
恍惚间,季献桃觉得这座轿撵,其实是埋葬她的棺椁。
心不在焉被抬到了公主府。
一只玉白的手掀开帘子,季献桃抬起眼帘,见到一张秀致温润的脸。
黛青长眉,春水剪瞳,五官轮廓柔和细腻,却不显得阴柔,他的唇色偏浅淡,微微含笑的模样,有种沁人心脾润物细无声的特殊气质。
驸马谢天青,正是易玄之口中称赞的天才妖孽,不及而立之龄踏足修为六境。
“殿下。”声音也令人如沐春风。
季献桃还是松了口气的,至少便宜驸马不是那种歪瓜裂枣类型。
她将手搭了上去,只觉掌心温度微凉。
不着痕迹屏住呼吸,无论事先做了多少心理准备,贸然跟一个陌生人接触,还是让她头皮都绷紧了。
季献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拜天地和宴席,浑浑噩噩就来到洞房环节。
耳边响起清冽流水声,谢天青正起身斟酒。
季献桃醒过神来,回想起自己稀烂的酒量,睁眼说瞎话道:“我还没成年,不喝酒。”
谢天青淡然点点头,放下酒盏,“那臣去里间更衣,殿下还请自便。”
季献桃看不见他的身影后,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想起随嫁侍女硬塞给她时暗含警告的目光。
给一个花季少女安排联姻,还偷塞避子药。
好下头一老皇帝。
她不轻不重啧了声,拨开瓶塞,将药汤往花盆里一倒。
提升修为的丹毒已经够她受了,没病喝什么药,谁爱喝谁喝去。
然后,季献桃三两下麻溜脱下婚服,只剩一件单衣,鬼鬼祟祟张望一眼,嗖一下钻进被窝。
霸占一整床被子,卷成一个毛毛虫,假装睡着打起了小小鼾声。
片刻后,谢天青从里间走出来。
他先是哭笑不得看了眼床上假睡的人,绕过满地凌乱婚服,在门口花盆前蹲下,捡起一块湿润泥土,若有所思指腹碾磨,放在鼻尖轻嗅。
于药理还算精通,他很快判断出这是什么药,眸色深了深。
是不想公主小小年纪生子伤了身,还是不想她生?
不论如何,他也没那个心思就是。
考虑到新婚第一晚分房睡,传出去太不像话。
谢天青于是坐在了桌前,慢悠悠继续饮那未喝完的合卺酒,静待天明。
季献桃额角冷汗直冒,虽然背对着外侧,但能听到脚步声一路在门口停下,悄咪咪侧头,就肝胆欲裂见到小白脸驸马嗅闻泥土的一幕。
死活睡不着,又担心驸马胡思乱想,她鼓起勇气翻过身,“我最近吃坏了肚子,宫里开的药又太苦了不想喝。”
谢天青失笑,“微臣还以为,公主已经睡下了。”
“睡不着。”既然已经挑破了假睡,季献桃索性就不再装,坐起身来。
“听说六境修为超脱肉身桎梏,反正驸马只需要知道刚才那药绝不是用来害你的。”
谢天青神色波动一瞬,语气平静,“臣已是一介凡人。”
“!”季献桃猛然看向他。
就见谢天青笑容温煦如初,“与皇室结亲者,需自废修为,殿下难道不知道吗?”
季献桃压根就没关注过驸马这边的事,着实不解,“如果是为了维护皇室成员绝对安全,就没有那种契约吗?”
“一直都有,附属在婚契里面。”谢天青回答,“只是在天朝时期出过一起恶性事件,从那以后就多出了废去修为这一条。”
季献桃沉默一会儿,特地下床拍了拍谢天青的肩膀,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狐疑道:“驸马应当是谢家最有出息的子弟才是,他们怎么舍得把你推出来联姻?”
她刚经受打击,对身边一切都怀疑得很,忍不住满身是刺多问了几句。
谢天青的笑容敛了些,“家族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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