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程月萤的眼睛已经在屏幕前盯得发涩。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继续对着电脑上的尽调表格一行行校对。
Beckett&Hayes北京办公室的工作节奏一向紧张,团队里的实习生前段时间因为考公辞职,她作为年资最浅的律师助理,承担了几乎所有的dirtywork。
她不是没做过更繁琐的活儿,可今天从一开始就莫名心神不宁。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听见动静,程月萤抬头看了一眼,是她的饭搭子宋星瑶。
“去吃饭了,你还要多久?”
“马上,”程月萤顺手Ctrl+S保存文档,轻轻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等我把这个版本存个档。”
宋星瑶坐在办公桌边,等她的间隙随口问:“江Par今天也没在啊?”
“嗯,本来今天要面一个实习生,结果她一早就被叫走了。”程月萤眼睛干得厉害,滴了两滴人工泪液,“可能是临时的高伙会议?我看你们组老周也是急匆匆被喊走了。”
“对啊,我还刷到小红书有人爆料,”宋星瑶眨了下眼,压低声音,“说Lumenis在做拆分,港岛那边有个集团打算收它,要是真成,那就是亚洲最大的金融科技领域拆分并购案了,咱们所有团队在竞标呢,说不准就是为了这事儿。”
“怎么听着你还挺与有荣焉。”程月萤轻笑,拎着工卡起身,“真谈下来,干活的不还是我们这些小兵。”
两人一起往电梯厅走,程月萤余光看了眼窗外,四月的北京还没彻底回暖,天色阴沉,远远地似乎压着一场雨。
“唉你不懂,我这是有忧患意识、大局意识,”宋星瑶耸耸肩,“要是这个case真能花落我们所,那岂不是离北京办公室关闭又晚了一步嘛。”
近几年资本寒冬,内资所又拼了命地卷低价。光去年就有十几家外资所关闭北京办公室,撤出大中华区的更是不在少数,谈到这个话题,两人一时都安静了下来。
写字楼午间电梯繁忙,圈所租的楼层又在高区,等了一会儿,电梯才升上来。
程月萤百无聊赖地看着电梯顶上的数字一路攀升。
“叮。”
39层的电梯门开了。
一群人鱼贯而出,西装革履、气场凌厉。
中间的年轻男人走在最前,个子高,剪裁讲究的深灰色西装贴合身形,轮廓清俊。
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眼——眉骨英挺,眼尾压得低,带着一点天生的懒倦感,可眼神又锐利得像一把刀,沉静时是锋刃藏鞘,一扫过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程月萤看到了他。
或者说,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梁灼。
他怎么来了。
电梯间因为他的出现微妙的安静了一瞬。
程月萤在梁灼出现的一瞬间心跳像被人攥了一把,下意识绷紧了背。
距离太近了。
近到程月萤甚至能闻到梁灼身上淡淡的冷香水味——干净、克制,比之前身上的香薰味要更沉,像被雨夜打湿的风。
这次不像之前墓园的夜晚,昏天黑地,程月萤的慌乱和想着怎样脱身的焦灼多于重逢的百感交集,都来不及细看他。
这次是在白天,顶级写字楼里常亮的光源下,程月萤近距离的看到梁灼,她五年前也见过他穿西装,但是那个时候梁灼身上更多的是散漫和矜贵,现在他的气质却是全然的冷锐。
宋星瑶一开始正垂头刷着手机,也顺势抬头望去,眨了一下眼,手指飞快地在微信里打字:我靠那个口罩男谁啊,是不是明星,但是我们有涉明星相关的业务吗?
程月萤的手机震了一下,震动声在过于安静的空间里有些突兀。她低头看了一眼,没回。
“月萤?”江岑跟着走出电梯,看到她笑了一下:“才出去吃饭吗?回来好好休息一下,下午还有的忙。”
“江律。”程月萤点点头,跟合伙人打完招呼,视线却忍不住从梁灼身上一掠而过。
梁灼仿佛没看到她,只往声源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继续神情自若地和身旁的中年律师交谈,语调压得低而稳,不带任何情绪波动,步伐不停地越过她们,朝前走去。
直到他完全走远,程月萤才感觉胸腔重新获得空气,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低头敛住眸光,走进电梯。电梯下行时,轿厢里的沉默像浸了水的棉,压得人窒闷。
“你不说话,是不是也觉得帅?”宋星瑶转头看她。
顾忌着有其他人在,她重新点开手机,打了几个字给宋星瑶看:……也就还行,你花痴什么,他都戴着口罩,万一是龅牙。
宋星瑶秒回:眉眼这么好看,摘了口罩能丑到哪里去啊,而且身材这么好,大不了去头可食咯。
程月萤没接话,只盯着自己发过去的那一行字发了会儿呆。
他怎么又戴口罩。
走出写字楼,风一下子刮过来。北京的倒春寒异常凶猛,柳絮又开始飘,干燥的空气里裹着沙尘,风吹在人脸上像细针一样。
程月萤想起梁灼的娇贵,在禾城的老房子里一点儿灰尘都要咳半天。
又过敏了吧……
想到过敏,又想到前几天被她用过敏药放倒的梁灼,程月萤头都大了。
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快他就会变成自己的甲方啊。
宋星瑶裹紧外套凑过来,“不知道那男的是不是Lumenis的高管啊?看那几个合伙人出来接人的架势,简直跟迎财神似的。”
程月萤回神,把手机扣进西装口袋,语气平静地说:“不是,他是买方。”
“你怎么知道?”
“猜的。”
程月萤没再解释。
她在想,正常来说即使是亚洲最大的fintech并购,前期流程也不需要梁灼亲自出面。他需要做的只是坐在梁氏大厦的办公椅上,等律所和他手底下的几层并购团队逐级对接,并不需要他亲自来过问。
除非,是特意来的。
冲她来的。
等午餐上桌的时候,宋星瑶敲了敲程月萤面前的桌子,“你从刚才起怎么一直在走神,还跟我装,是不是也隔着口罩被帅到了。”
“没有,”程月萤随口胡诌:“我在想,要不要也辞职去考公。”
宋星瑶瞪大眼睛,“你认真的吗?今年的考试都结束了吧。”
“开玩笑的,”看她真被骗到,程月萤笑眯眯地说:“我过不了政审啊,你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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