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池勾了勾唇,吩咐利叔道:“利叔,去熬点鸡汤粥,煨在炉子上。”
利叔这才收敛了心绪,连连点头:“是是,是该熬点粥,好克化。”
这段日子,国公爷夜不能寐,饮食不安,被折磨得形容枯槁,自己看着也是心疼,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国公爷的烧终于退了,也不咳嗽了,等睡了一觉后,那食欲肯定会恢复一些。
利叔刚进来,又匆匆地出去了。
顾非池一直静静地守在卫国公的身边,等卫国公下午睡醒,又让他服下了这一天的第二份药,喝了些粥。
卫国公的身体还是很虚弱,吃了粥后,就又沉沉地睡去了。
顾非池继续守着卫国公,一直守到了三更天,中间卫国公的烧在过了药效后曾反复过,等再次服药,烧才又被压了下去。
他的咳嗽缓解了不少,只零星咳了几次,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起来。
无论是顾非池,还是利叔,都能看得出来,萧燕飞开的药确实对卫国公的病症有效。
见父亲的状况越来越好,顾非池也放下了心,半夜又把人送回了卫国公府,这才悄悄地独自离开。
门开了,又关上,没有惊动任何不必要的人。
夜已深了,繁星点点,京城安静得像一潭死水,惟有夜风呼啸不止。
次日,卫国公府大门紧闭,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人进出,引来京城不少人的关注。
又过了一天,卫国公府依然闭门谢客。
国公府连续三四天都是这般,那些亲朋故交的心都提了起来,有人亲自登门拜访,却被拒之门外,门房语焉不详。
消息传得很快,没几天,满京城都知道了这件事,暗暗揣测着卫国公府不知何时会挂白,甚至也有一些府邸提前准备好了奠仪。
没想到在第五天的上午,传言中命垂一线的卫国公出现在了早朝上。
卫国公头戴乌纱帽,身穿一袭绣麒麟窄袖绯袍,腰环玉带,这一身朝服与往日一样,只是身形明显清瘦了一些,面上略带病容,精神也有几分不济。
金銮殿上一片寂静。
明明谁都知道卫国公病得快要不行了,可现在,那个理应半只脚踏进了棺材的卫国公竟好生生地站在了金銮殿上。
就连皇帝也震惊不已,问了一句:“延之,你的病好了?
卫国公朗然一笑,抱拳道:“谢皇上关心。臣偶然间请到了一名神医,给臣开了几味药,臣不过吃了几剂,已是大好。
“想来再吃上几日,就能完全康复了!
满朝哗然,热闹得仿佛菜市场般。
这世间竟有如此神药?!众臣不由交头接耳。
他们中也有人去国公府探望过卫国公,当时卫国公不仅形容枯槁,而且时不时就咳血,任谁都会觉得他已经是油尽灯枯。
而且,国公府请遍了京中名医,每个大夫都是摇头叹气,连太医院都委婉地说,卫国公府不出这个月必然要操办白事。
这名神医竟然把卫国公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周围群臣鼓噪不已,而皇帝充耳不闻,深沉的目光从高高的金銮宝座上俯视着下方的卫国公。
皇帝微微一笑,叹息地说道:“如此,朕就心安了。
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宝座的雕龙扶手,手背的线条绷紧。
卫国公一派坦然地抬头仰视着皇帝。
他也一样在笑,眼尾笑得露出几条笑纹,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君臣言笑晏晏,金銮殿上的气氛却陡然变得紧绷,似有看不见的火花跳跃在空气中。
接下来的早朝,大半朝臣都无心议朝事,众人的目光不住地往站在武官队列最前方的卫国公身上瞟去。
其中也包括同在武官队列中武安侯萧衍。
萧衍心不在焉地在朝上熬了一个时辰。
下朝后,就匆匆地回了侯府,跟太夫人把事情说了。
“卫国公好了?!太夫人手一抖,手里的佛珠手串差点没脱手,难以置信地说道,“卫国公竟然好了?
东次间内的下人们全都被遣退,只有太夫人与萧衍母子两人。
萧衍点点头,端起茶盅喝了两口:“人是还有些虚,但肯定是无大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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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着早朝上皇帝与卫国公之间的机锋,萧衍的眼神沉了沉,浮躁的心也开始静了下来。
太夫人用手指摩挲着佛珠串,幽幽叹道:“可惜了。
卫国公既然痊愈,那么自家和卫国公府的亲事怕是要不成了,以卫国公
府的门第,若非为了冲喜,是怎么也不可能看上一个庶女的。
这也太不凑巧了。
若是卫国公晚几日好,等自家先把那丫头嫁过去了,到时卫国公再有所好转,自家岂不是给卫国公府施了恩!
卫国公怎么偏就这时候好了呢!
太夫人的眉目间露出几分愠色。
萧衍瞧出了太夫人的不快,往罗汉床那边坐了过去,又给太夫人递了茶:“娘,您消消气。”
太夫人哪里有心思喝茶,接了茶,又放了回去。
萧衍揉了揉两眼之间的鼻根,定定神,方又道:“儿子琢磨着,这桩亲事不成,兴许还是一件好事。”
“如今的卫国公府啊,一时看着春风得意,怕是如烈火烹油……只要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您想想,若是皇上真的念着先皇后的好,这些年也就不会把顾非池当作一把刀在用了!”
世人皆说今上对先皇后顾氏情深义重,说今上与卫国公不是兄弟却似兄弟,今上重情重义,登基后这么多年,也一直念及卫国公当年支持他夺嫡的情分,与卫国公君臣相宜几十年。
今上的英明宽厚为人称道。
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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