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花好月圆春意浓。
寝房内,烛影摇曳,锦帐低垂,精致的拔步床轻轻晃动,发出暧昧的声响,倒是帐内交叠的人影,悄无声息。
按说芙蓉帐暖,该是激情放纵的。可帐内的一男一女,皆隐忍克制。
男子身形颀长,宽肩窄腰,肌理紧实。起伏间,汗珠顺着脊背滑落,勾勒出力量的痕迹,映衬出本能的渴望。
偏偏他动作极缓,带着隐忍的克制。
他拧眉看着身下紧咬红唇、媚眼含春的女子,呼吸逐渐浓重,却依旧保持着那份固有的从容。只是眼底的暗涌愈发浓烈,似要将她卷入那深不见底的漩涡。
女子粉面桃腮,眼含秋水,眼神迷离,似有无尽的爱意要宣之于口。却怕身上人不喜,只能紧咬唇瓣,指尖深陷锦被,竭力压抑喉间细碎的声响。她青丝凌乱,额角渗出香汗,却仍以残存的理智隐忍着,不敢有丝毫放纵。
只因夫君克己复礼,只喜端庄淑女。
而她秦意绵,是靠着第一才女“端庄贤淑”的贤名,才得以嫁给这个全天下最耀眼的男人,史上最年轻首辅,帝师裴序。撇开家族荣耀,他也是神仙般的人物。
惊才绝艳,姿容无双,高岭之花,可望不可及。如今被她触到了,忍忍又何妨?
“嗯……”
秦意绵一时没忍住,浅唱出哀婉缠绵的曲调。她羞红了脸,长长的羽睫颤颤巍巍,忽地鼓起勇气微睁美眸,欲看清裴序的反应。
果然,她这个古板正经的夫君生气了,剑眉微蹙,呼吸前所未有的粗重,似吞咽了怒火,又似乎夹杂了别的火苗。他的动作不再克制温柔,肆意攻城掠地,而后潇洒退场,丝毫不在意她的狼狈与无助。
饶是再难耐,秦意绵也没在面上显露出来。她强撑笑意艰难起身,欲像前两次一样,伺候裴序穿衣梳洗,这男人却沉着脸冷声说“不必”,衣袂翻飞间,大步朝里侧浴间走去。
几个打水婆子接踵而入,水声哗啦,秦意绵心底涌起一股烦躁。
自二月十五成婚以来,这是第三次同房。并非夫君不行,他只是没空。
裴首辅公务繁忙,连成婚都只能选在休沐日,何况同房?他逢初一十五休沐,休沐日才会踏足婚房。事毕便回书房歇息。
裴大公子修身养性,无论是首次攻城,还是半月后再战,他每次只进攻一回,凯旋便归,从不恋战。
若不是这男人次次粮草充足、武力充沛,她都要怀疑她这夫君没能力再战了。
想起夫君攻城掠地时的威武,秦意绵不由得小脸羞红,红晕半褪的俏脸又飘上两朵红云。
她摸了摸烫红的脸颊,鬼使神差地,青葱素手搭在锦帐上,轻轻掀开一角,朝半掩着门的浴间窥去,恰能瞧见一角的沉香木浴桶。
氤氲的热气在內间缓缓升腾,一道修长的身影自浴桶中站起。他的肩背宽阔,腰身劲瘦,线条收束得恰到好处,背肌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处处透着力量。水珠在烛光下闪烁,沿着他苍劲有力的腰际滑落,没入微荡的水中,带着一丝隐秘的诱惑。
秦意绵看得口干舌燥浑身发软,脱力跌回床上,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幽怨。
龙精虎猛的体魄,偏要禁欲修身,好生讨厌!若她没尝过个中滋味也就罢了,偏偏她食髓知味,这男人却浅尝辄止,当人人像他这般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呢?
她只是个小女子,没有大志向,只想开心过活,尽力满足自己的七情六欲。
不行,她得主动出击。
经验告诉她,凡事要积极争取,才有可能得到想要的。当初父亲母亲都想将庶妹扶正,极力促成他们宝贝庶女和裴序的婚事,还不是被她捷足先登了?
更大的难关都过得,如今近水楼台,名正言顺,到手的男人还怕拿不下?
仔细回想,这一次同房,裴序似乎比前两次激烈稍许。他的放纵,从她那声情不自禁的低吟开始。
或许,这男人要的端庄贤淑,不包括在床上?很好,不用装了。
不对,不端庄好似也不行,裴序当时的表情,带着明显的不悦。
看来,得拿捏好分寸,诱敌于无形。
明日就叫冷月寻些御夫话本来,还有出嫁前被母亲以“正妻只需端庄,不必学腌臜媚术”为由收走的春宫图,也得叫冷月再找一些来,好好钻研钻研。
“小姐,姑爷走了,热水也备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陪嫁丫鬟青杏轻手轻脚掀开芙蓉锦帐,探进半个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
青杏见小姐没有拒绝,只纠正“私下别自称奴婢”,便笑嘻嘻地收起锦帐,伸手扶起小姐,给她披上干净外衫,轻轻扶她下床。
“被姑爷折腾了这么久,小姐累坏了吧?”青杏笑嘻嘻调侃,一口白牙甚是晃眼。
秦意绵羞臊不已,伸手在小丫头额间点了点,嗔道:“不害臊,小小年纪哪儿听来这些羞人话?”
青杏也不躲,反而凑近了些,眨巴着眼睛低声道,“小姐,我听说男人在床上粗鲁得很,会把女人弄得惨叫连连,特别是年轻健壮的男子,下手没轻没重的,能把人折腾得下不来床呢!”
见自家小姐沉默不语,青杏只道小姐这是害羞了,调侃意味更浓,“哪像姑爷,这般懂得怜惜小姐,从没让小姐发出痛苦的声音,行房后小姐还能下地走动呢!”
秦意绵脸色怪异,轻咳一声,欲言又止。
“嘿嘿,但愿我以后的夫君也能这么温柔。”
秦意绵斜睨了青杏一眼,“好没正形的小丫头,才多大呢就想着嫁人了?莫不是有心上人了吧?”
青杏俏脸一红,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要一辈子陪着小姐,才不嫁人呢,方才不过是玩笑话。”
说着连忙扶着自家小姐走到浴桶旁,试了试水温,才服侍其入浴。
秦意绵心里想着事,也没继续打趣青杏。
青杏却是个闲不住嘴的小黄莺,一边拿起棉巾轻轻为她擦拭肩背,一边啧啧感叹,
“小姐,您这皮肤真是嫩得能掐出水来,难怪姑爷对您这般温柔,舍不得在您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听隔壁府的丫头们说,她们公子的妻妾每回被临幸都弄得一身青紫呢。还是我们姑爷会疼人,舍不得在小姐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秦意绵心中苦涩,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伸手作势要打青杏:“你这丫头,越发没个正形。”
青杏笑嘻嘻地躲开,吐了吐舌头,“这不是替小姐高兴嘛!”
秦意绵摇了摇头,伸手撩了撩水花,无奈道,“等你以后成婚就懂了。”
青杏吐了吐舌头,只当自家小姐害羞,便不再多言,专心伺候小姐沐浴。水汽氤氲,主仆二人的身影显得格外温馨。
只是不消片刻,小丫头的嘴又闲不住,“对了,方才表小姐差人来寻姑爷,说是病了。”
“您猜姑爷怎么着?”青杏仿着裴序的神态语气,沉声道,“病了便去请大夫,找我作甚?”
“哈哈哈哈……”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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