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徐徐亮起,匠女们欢呼雀跃地围住阿螺。
裴玉澍紧拉着阿螺的手:“阿螺,此后嫁与总督,愿你在那边过得顺心如意。”
“还得要多谢你,阿玉姐姐,若不是你,我哪有机会?”阿螺羞怯地说着只有两人听得清的悄悄话,此事到底是她们的交易,不愿让旁人听去了。
裴玉澍眼中闪烁着油灯的光影,她未想过有这样巧的好事,让她俩都能顺心。
匠女们又是一阵欢呼,将阿螺推送到房舍之外:“阿螺,咱们凑钱为你买了烟火,今夜就在院子里偷偷放,就当做除旧迎新,忘掉先前的种种,风光出嫁!”
阿螺身上的伤皆随着日子的流逝消去了,她时常挂在脸上的胆怯和憋屈终于被喜事冲淡,日后有无尽的欢喜事等着她。
几个小匠役经过院子,也凑在门楣下偷看:“唉,什么事这样热闹?”
“咱们阿螺要嫁人,往后就是总督夫人。”
“哟,匠女间出了大人物,你们同在造办处的也有福了。”
“那是~”素绵骄傲地抱着裴玉澍的胳膊。
边上的匠女又问道:“欸,总督大人会不会赏赐咱们?”
“那当然少不了。”素绵幻想起来。
“好了好了,莫要再说此事了。”裴玉澍把话匣子推给阿螺,“我们哪是为了赏赐才高兴的,今日皆是真心来祝福阿螺的。”
阿螺未及答谢众人,登时,外头又进来一个小太监,神情古怪得很。
“阿,阿螺,姑娘……”那小太监急着喘气,眉头锁成一团,气音都在哆嗦。
裴玉澍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众人皆安静下来。
小太监磕磕绊绊地吐出一句话:“总,总,总督大人说——娶错了人,要退婚!”
此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众人身上。
霎时只听得身后烟火噼啪作响,众人脸上诧异也好,好奇也罢,皆说不出半句话来。
素绵赶慌忙上前:“你说清楚点儿,怎么忽然就退婚了?”
“阿螺不是总督大人要娶的姑娘,总督大人说他不娶替嫁女子。”
“啊?”
匠女们的目光顺着小太监的话音齐齐扎到阿螺身上,阿螺全身板滞着。
见阿螺这样,匠女们一个个低下头小声嘀咕起来。
“大概是总督大人幡然醒悟,又打算娶个高门千金罢了。唉,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什么千金,你没听见他说么,是不娶替嫁的女子。”
“阿螺能替谁嫁啊?”
小太监又道:“总督大人向皇上请旨,唯有那位他心许的姑娘愿意出嫁,他才会娶。”
话落此时,诸匠女也开始胡乱猜测——
“难道是阿螺冒充了别人?”
“还能冒充谁呀?”
“那日总督在庆功宴上提出娶亲之事,只说要娶门帘外头的匠女。”一个匠女低声说,“可那天在场的只有裴玉澍和阿螺,如果不是阿螺,难道是……”
那些藏在暗处的目光一一转动到裴玉澍脸上。
裴玉澍心跳一滞,拉着阿螺的手瞬间发凉。
阿螺的脸色煞白,抖动的双唇发不出声音,眼里聚起泪水。
裴玉澍忙抓紧她:“阿螺。”
可阿螺径直甩开她,捂着脸跑了出去,呜咽的哭声顺着夜风,消逝在院外。
裴玉澍急着追上去:“阿螺!你听我说!”
她追着阿螺,直到阿螺停步在从前干活的库房前。
四下里无人,阿螺溃败大哭。
裴玉澍伸手,又慢慢落下,不敢碰她。
阿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你不是说,那宋总督根本不知道外头的匠女是谁吗?为何今日宋总督又会说娶错了人?”
裴玉澍回忆当日的情形,忙道:“他人在珠帘后,的确不能看见我们是谁啊。”
阿螺痛苦的表情逐渐凝固,所有的悲伤化作质疑,愤恨地咬进喉咙里:“难,难道,他认识你?”
“怎么可能!?”裴玉澍立刻辩答。
她几步靠近阿螺,却被阿螺狠狠推开:“阿玉,我曾告诉你我对他或许有点好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娶的就是你!?因此你便要打压我!你居然为了让我不与你抢一个男人,出这种下策折辱我。”
“不,不!”裴玉澍语无伦次,晶亮的眸子闪动着泪花,“不是的,我根本不认识他!我怎会为了一个陌生男子做这种事!?”
阿螺泣不成声。
裴玉澍迫切陈词:“一定是宋总督与我们有误会,把我错认成了别人……”她什么都想说,却空手而来没有证据。
阿螺的眼睛透红无比,充满了让裴玉澍无法招架的愤恨。
裴玉澍颤声继续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与自己的姐妹抢婚!你该知道我本心从不是如此。那宋总督上来就要娶匠女,违抗皇命,这样疯狂的男子,一定是弄错了什么!”
“莫要再说了!”阿螺大声叫着,捂住了耳朵。
她受过那么多的屈辱,被男匠役玷污,被赶出枪炮处,眼下只能在库房里誊抄东西,好不容易嫁人,却被当场退婚,被所有匠女嘲笑。
要她怎么面对这一切。
“出去!留我一人呆着。”阿螺生性软弱,伤心起来只想独自一人。
裴玉澍本想再劝服几句,却又担心惹得阿螺更加愤怒。
她攥着手心:“阿螺,你且相信我,我会搞清楚此事的。”
.
隔日阿螺便不再找裴玉澍,如意馆的匠女们各自做事,却私底下议论起了阿螺的品行。
裴玉澍欲辩解也无力,心中虽是烦闷,却还得按约定过的到贵妃宫里办事学习。
查尔斯已经在殿内等她。
早些时候,南匠师傅要做一尊新盆景,加了西洋的机械玩意儿,因此把一只机械鸟给裴玉澍做。
裴玉澍带来了那只机械鸟,通体铜鎏金,背后有发条,旋紧了可以煽动翅膀。
这只鸟还有机械喙未被装上,裴玉澍对此类活计有些不熟练,特地向查尔斯询问该如何组装。
查尔斯见了她,不谈活计,先问道:“我听闻有位宋总督,本来求娶你,却娶成了你的好姐妹。”
“唉。”裴玉澍的脑袋低下来,“别提了,那宋总督把我害惨了,现在阿螺不搭理我,觉得是我有意害的,我如何辩解?”
查尔斯一边用镊子捏起齿轮,塞进机械鸟的身子:“朋友就像两个齿轮,有时中间卡了不该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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