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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鹤云庭中

京城宅院,鹤云庭。

前些时日积雪成堆,表层的积雪在白天融化,又在夜里重新凝结成冰。房檐挂着凌旬长长粗冰碴,与今晚这凄冷月色遥遥对望成凝。

姜恩生一身修身束腰男士长袍,手握刀柄,衣着单薄站在结冰地面练剑。

夜深露重,少女窈窕身躯利落干脆,鼻腔热息随动作在空中划出一副朦胧山水画,刀尖滑过寒风,“嗖嗖”声像悬挂在石瓦口的冰碴断裂掉落在地的声音,时而掺杂着她微粗重的换吸声。

余怀之眸色深重坐在石阶上,一腿踩在台阶上,另一条长腿顺着石阶随意耷拉下去,“右手抬高!手腕发力,刀尖垂直向下,掌心送力!刺——!”

他抵在膝盖的手肘与膝盖中间,放在一块绣有桃花的黑色帕子。

舞动的少女按照他的指令,一步步纠正自己的刀法。

她如同落在冰线之上的鹰,脚底丝滑疾速,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朝他冲过来。

她手中剑尖直冲他眉心。

他眼底一片坦然,嘴角勾着浅浅笑意,毫无反抗的等待承接她的怒气。

“嗖——!”

姜恩生持剑怼向余怀之脸前,她怒目圆瞪,咬牙切齿道:“大胆贼人,竟敢偷看本姑娘练剑!”

余怀之略过那无情冰冷刀剑,深邃眼眸一眨不眨望向姜恩生。

即便此时是只有明月照亮的深夜,可他还是看到了少女眼底的熊熊怒火。

那股气愤,由他酝生而出;那团火焰,因他而怒。

“一个月了……”余怀之眼底流露出几分松散,他抬手欲要挡开自己面前的那把剑,“气还没消?”

他食指刚碰到冰冷刀尖,少女手持刀剑便顷刻间更往前挪动半分。

“我对你的恨,只会随时间愈发增多。”姜恩生目光炯炯有神,持剑步步向前。

然后,她的剑尖被男人阻止,无法前进。

她的剑刺向余怀之食指指腹。

她余光瞥见男人的脸,他居然在笑。

“我一刀下去,你命就没了!”姜恩生低声道。

余怀之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深不见底的黑眸眸底却勾着莫名的笃定。

他一字一句道:“你不会。”

姜恩生望着他,月色之下,他眼底的笑意愈发放荡,她撇过头去,将手中的剑丢掉。

“哐当”一声,刀柄掉在余怀之脚尖。

她随手掀起衣摆,大步坐在石阶上。口鼻呼出的热息飘向空中,鼻尖染上薄薄一层寒气。

额头的汗珠顺着太阳穴缓缓滑落而下,汗珠擦过脸颊,有些痒意,姜恩生抬手欲要用袖口擦拭去。只是手腕才抬起半分,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道拦住。

她偏头,对上男人矜冷专注的眼睛。

只见余怀之食指缠帕,薄薄手帕缓慢而小心地将落下的汗水擦拭而去,他灼热目光从手帕挪向她的脸庞,深邃漆黑眸底泛着几分荡漾波痕。

他喉结微微滚了下,自然而然的将触碰到她脸颊的手帕拿开。

姜恩生垂眸,瞥见搭在她右手手腕上的大掌。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她便猝然将手从他掌心抽走。

余怀之垂眸,望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忽地轻笑一声。

姜恩生道:“男女授受不亲。”

余怀之嘴角弧度越来越深,他侧目望着姜恩生生闷气的倔强和别扭,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情不自禁飞向她的心。

他垂眸,盯着自己不知所措的手指尖

余怀之低声道,“……姜恩生。”

姜恩生扭头,看向他。

“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心里是一万个不愿你以身涉险。”余怀之将刚才给她擦拭汗水的手帕整齐叠起来,小心翼翼揣进怀里。

“这件事我不想再提。”姜恩生打断他,“虽说醉春楼那老鸨答应了要我…不是……要锦绣城来的那位上元节那天接客。”

姜恩生心里不自觉叹了口气。

她顶了锦绣城那姑娘,现在可不就是她上元节的时候准备接客,有什么区别?

“但我听她们说,老鸨已经扛不住多方压力,打算这几日就要让我接客。”姜恩生恶狠狠瞪了余怀之一眼,“你有什么好法子没?”

不给余怀之说话的机会,姜恩生又话赶话道:“别告诉我,你这些时日每天夜里把我换出来教我练这些刀剑,是打算把我一人丢在醉春楼那火坑,留我每逢遇见危险就拿刀跟人决一死战。”

“还不如找个舞娘教我学支舞,这样好歹遇到什么紧急情况的时候,我还能磨蹭时间找机会应付。”姜恩生丧丧地叹了口气。

终于瞅到她说话间隙,余怀之连忙道,“不用等到上元节,上元夜之前你就可以从醉春楼抽身。”

姜恩生眼底一亮,转头望向余怀之,“此话当真?”

余怀之颔首,“当真。”

姜恩生不自觉松了口气。

月色时而朦胧,时而清亮,昼夜间,霜露愈发深重。

姜恩生起身,长长舒了口气。

余怀之望着那抹单薄身影,眼底的担忧愈渐难以融化。

“姜恩生!”他忽然开口。

姜恩生转过身来,“什么?”

余怀之猝然起身,大步径直走到她面前。他饱含歉意的黑眸混杂着心疼,他嗓音沙哑,“是我骗了你。”

姜恩生眉心蹙起。

“那日匪人截棺,我只带走你一人,其实我有私心……”

男人倾言相告,她才熄灭的怒火又死而复燃,瞬间从脚底油然升起。

“我信你有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并且你排在我心中第一位,于我而言,除你之外,再无人能与你一决高下。”余怀之话声很轻,又似牵带着沉重难哽,“可我又打心底不舍将你推向这未知境地。”

“可你还是这么做了。”姜恩生打断他。

“你明知危险深不可测,可你还是这么做了!”姜恩生扬着满是倔强的小脸,目不转睛望着余怀之黑眸,忽地不自觉发出一声冷笑,“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高兴你如此看得起我,还是该替被你看得起的我悲哀。”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心里愈发虚得慌。

姜恩生余光瞥见丢在石阶最底层的长剑,她大步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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