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已经一天一夜了,刚回来天色不亮,余怀之就听诏进宫。
送余怀之进宫后独自返回的马桥,也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姜恩生坐在院子里,望着徐徐落下的太阳,再看看依然毫无动静的大门。
他们快马加鞭连夜赶回鹤云庭,抵达府门外时,余怀之瞪着红菱的脸色很难看,那架势,仿佛坚决不准许红菱踏进鹤云庭。
半晌,他都未说出半句缘由。
可姜恩生看出来了,他是瞧不起红菱的出身。
其实如此她也能理解,余怀之一个衙门最高掌位者,此番能出于私心随她一起到锦绣城将红菱救回来,就已是格外出乎意料了。所以,纵使余怀之不开这个口,她也理解他的做法。
可当她提出带红菱一起回姜家时,余怀之的脸色就更差了,他当即拂袖走开。
可能是一路奔波劳累,她昏了头脑,当时竟直接跟了上去,“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你说到底要怎么样?”
余怀之脸色依旧很差,直愣愣盯着她看了半晌,才从牙缝挤出一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大步流星离开,留姜恩生和马桥在原地大眼瞪小眼,还有一旁早已吓破胆,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红菱。
没一会儿,姜恩生听到后门有马蹄渐行渐远的声音。
就在她准备追上去一探究竟时,管家走了过来。
管家招呼马桥将红菱姑娘安排在后花园最西角的厢房,“姜姑娘。”
马桥摆摆手,示意这事自己来就行,姜恩生这才随管家走到一旁。
“姜姑娘,有句话不知老夫当讲不当讲?”
管家面色和蔼,儒雅的眼神不失锋利。
姜恩生颔首称一声“伯伯”,“您直说,小辈愿听您的话。”
管家抚着白花花胡须,对眼前这个虽行事作风皆是野路子,可做事粗中有细的姑娘充满欣慰,“余大人自幼丧双亲,老夫我是一路看着他长大的,大人常年在宫中于圣上身边伴读,偶尔回一趟府,也是一个人孤零零躺在砖瓦上晒太阳,有时候逢雨雪天,他亦是如此,总一个人。”
“老夫曾与他讲过,若是觉得孤单,不妨早日娶妻成家,身边有个伴总是好过一个人。”
管家一脸惆怅,叹息过后,一切好像都释怀了,可又好像那团闷沉被掩饰得更深了。
姜恩生缩在衣袖里的手不自觉攥住袖口。
“其实在大人心里,鹤云庭就像是他父母的根,他在这儿也有个念想。”管家笑着朝姜恩生摇摇头,“还有啊,许是你误会大人了,连吾儿在家中养的小鸡,回回大人上门,都能吃上一箩筐大人亲自割的新鲜草苗,小鸡都能被大人放在眼里,有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绝不会是余大人的做派。”
“所以说,瞧不上红菱姑娘的出身,就更不可能了,又何来觉得红菱姑娘入住鹤云庭是对府门影响不好这一说?”
方才姜恩生也是赶路奔波累着了,加上她跟余怀之说话的时候,余怀之又是那种气愤的脸色,她一时火烧眉毛,心急了些。
“你跟在大人身边也有段时日了,大人是什么样的人,还需我这个老头跟你分析分析吗?”管家长舒一口气,“安生在此住下,红菱姑娘是,你也是。”
姜恩生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往后莫要再提回姜家住的话了。”管家转身走开,“你如此,是在往大人心口上戳刀子。”
你如此,
是在往大人心口上戳刀子。
姜恩生像是被石锤砸懵一般,站在原地久久无法挪步。
月色朦胧又清晰,凉风徐徐再渐渐平息。
姜恩生垂眸看着垂在脚边的狐绒披风,眼角不自觉染上一抹潮湿。
管家的话像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一颗石头,姜恩生浑浑噩噩从梦中惊醒又沉沉睡去,一直到第二天天亮,她才渐渐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挪开。
姜恩生发现,马桥也有点不对劲。
他清晨天亮就赶来鹤云庭,去马厩看一眼就走,等到晌午再来,还是看眼马厩就走。
姜恩生叫住他。
“府里这么多人你都看不见?”
马桥闷闷不乐,一屁股坐在石阶上,“你找我想说什么?”
姜恩生本想揶揄他,可转而想想,她也是那个被管家旁敲侧击暗示的闷油瓶子,就跟着坐在石阶上。
她两手叠放在膝盖,下巴抵着手臂,长长叹了口气。
马桥拧着眉头转头看过来。
“你说余大人进宫干什么去了?”姜恩生垂眸盯着自己脚尖失神,“这都两天了。”
马桥撇撇嘴,“反正不会是给你请功去了。”
姜恩生“噗嗤”笑出声来,“也是,咱们两个白眼狼,余大人不给咱们请罪就谢天谢地了。”
前天夜里回来,确实是她小人之心了,余大人心里气愤冲她甩脸子是应该的。
她怔怔失神,眼底不自觉浮现的,全是余怀之的身影面容。
他冷着脸走在热闹的街上,转头却给她买了冰糖葫芦;她缝补尸体的时候,他寂静无声地陪在她身侧;埋葬她爹的时候,他和她一起;他默默无闻为她爹刻写碑文;面对危险,他义无反顾冲在她面前,替她挡去无情刀剑……
他脸上的表情总是那么单一,可偶尔听到她天马行空的胡话时,眼底却又不经意流露出让人忍不住靠近的亲近感。
他坚持让她睡在他房里,好像也是在被人当街行凶之后。
余怀之其实,是怕她一个人睡在屋里,万一夜里有什么危险。
他是在担心她吧?
姜恩生吸了吸鼻子。
以前爹对她好也是一脸不耐烦,时间久了,习惯了这种关心,殊不知这世上还有余大人这般待人细腻,细微到若不是真的腾出时间仔细想想,根本就意识不到的关照。
她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却一直等不到马桥的回答。
姜恩生继续道:“你怎么不说话?”
她抬眸,就对上了余怀之那双猩红疲惫的双眸。
刹那间,光辉停留在眼前,时光在往日与今时之间流转穿梭。
她忘记了呼吸,只能怔怔看着他,看着他,眼眶却不自觉开始发酸。
“不需要谢天谢地。”余怀之瞥了她一眼,“谢我就行。”
姜恩生紧跟道:“谢谢。”
余怀之正顺着石阶一旁的滑坡躺到下来,对上姜恩生充斥着内疚的双眼。
他的呼吸了节拍。
余怀之无声舒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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