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不到辰时,姜恩生便已抵达衙门外等候。
昨日深夜又下了一场小雨,今日街上地面湿漉漉的还未干,刮来的小风冷飕飕的,姜恩生躲在衙门外的石狮后面挡风。
刚倚靠着石狮不一会儿,侧面小门便开了。
她冒头一看,昨日骑马到城门外接收她和余怀之新发现的人体碎片的差役。
林文忠踏出门,左右环视不见人,正要转身回去,忽然从石狮后面冒出一颗圆滚滚的脑袋。
姜恩生连忙起身,“我在这!”
对方面色冷漠,“随我进来。”
林文忠然后将人领至偏厅,眼下有不少差役在里面吃饭,还有的端着碗在院子里。
“自己去锅里盛。”林文忠道,“动作快点。”
姜恩生点点头,小跑着到偏厅里,乐呵呵自己拿碗筷盛汤,又转头拿了两块烧饼和三个包子,坐在里面最偏远没人的桌上,自顾自开始吃饭。
林文忠瞧见,嘴角不自觉抽了一下。
一伙人围上去,“二爷,这人谁啊?”
姜恩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早饭上。
她咬下一口鲜嫩肉馅包子,心里就忍不住感慨,真的太好吃了!
林文忠刚要开口,便听见外面有人击鼓鸣冤。
众人纷纷冲出去,姜恩生一口汤正喝到一半,就见院子里的人跑光了。
她一头雾水,“我呢?我用不用跟着去啊?”
姜恩生咬咬牙,仰头将滚烫的粥汤咕咚喝进肚子,随即又将桌上还没吃完的半个烧饼和一个包子揣进怀里。
“求大人给小的做主!”
一位骨瘦嶙峋的中年男子,奋力击打着登闻鼓。
姜恩生蹲在一角,听当事人在堂前陈述自己的冤情遭遇。
此人名为田全,是一名赤脚医生,此番是替自家堂弟田种鸣冤。
他的堂弟田种儿时得过小儿痴呆,脑子与常人不同,日常需要有人时刻盯着。但就在两日前,他突然发现田种不见了,当时没太在意,想着他可能在家边,一会儿就回来了,结果到天黑也没等到人,这才慌了神,发动左邻右舍一起帮忙寻找。
结果今早有人在树林子的枝干发现了田种的尸体。
树林子?枝干上?尸体?
姜恩生咬在嘴里的烧饼突然不香了。
田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那可怜的弟弟,被人硬生生悬挂在树上,尸首分离啊!”
姜恩生不自觉皱起眉头。
不应该啊。
把人用绳子圈住脖子再吊在树上,怎么也不可能从脖颈断裂啊,何况这前后才没几天。
……
“好吃么?”
余怀之停在姜恩生身后,冷冷道。
姜恩生摇摇头,“我只是拿着,没吃。”
余怀之清了清嗓子,姜恩生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此事,余大人如何看?”
“你到偏厅后牵两匹马。”余淮之交代。
姜恩生偏头,“那您呢?”
“我做什么,还需向你汇报?”
男人冷眸扫过来。
姜恩生紧闭嘴巴,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马厩正好有马夫在给马儿添草料,姜恩生笑嘻嘻说了一通好话,才让人帮忙将两匹马牵至县衙后门。
余怀之从案牍库出来,一眼便瞧见后门正在讨好马匹的瘦小身影。
姜恩生望着面前这匹面色凶煞的马兄,抬手温柔抚了抚它的鬓发:“马兄!一会儿给个面子,千万不要乱动啊。”
余怀之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弧度。
陈县尉手握案卷在余怀之身后停下,狐疑地打量着他,“你一个人在这儿笑什么?”
余怀之脸色恢复冷漠,“陈县尉看错了。”
他大步朝后门方向走去。
陈县尉抚摸着自己长长胡须,“难道我也眼花了?”
余怀之拍拍自己小黑马,随即脚踩马踏登上去,俯身轻而易举解开缰绳,并控制马儿不乱动。
姜恩生瞧他眼底丝毫不见耐心,嘴角不屑一撇。
她学着余怀之轻而迅速地踩上马踏,无奈脚底后续力气供应不上,只好两手分别攥住缰绳和绑马垫的绳子借力,另一只脚悬在半空,姿势狼狈滑稽。
余怀之刚要调转马头去帮她,就见小姑娘猛力一使,“蹭”地上了马。
姜恩生边解拴马绳,边扬着下巴得意,“谁都别想看我笑话!”
马蹄声起,而后渐行渐远。
太阳渐渐升起,阳光普照大地。
骑马奔腾在小路上,迎着凉风,姜恩生头发被风吹乱。她扯了下缰绳,跟上前面的余怀之,“为何只有你我二人前往?”
余怀之赏给她一记看白痴的眼神。
姜恩生撇撇嘴,“要我说,这事一个人去足矣。去看看到底用的什么绳子,把人悬挂在树枝上,还能割断头颅的!”
耳边全是呼呼风声,两人说话全靠喊。
余怀之面色无异,耳朵却将姜恩生的话听了进去。
余怀之忽然来了兴趣,“你经常跟死尸打交道,当真一点都不害怕?”
姜恩生感受风吹过脸庞的爽朗,“我为何要怕?于活人而言,郎中可妙手回春,于死人而言,我扶危救困啊!”
她扫了眼余怀之,继续道,“你要知道,尸首不全的人,到了阴曹地府,阎罗王都不收,那些人生前不管是作恶多端也好,大善人也罢,此生已尽,何须将这一世的恩怨再带到下一世,我这是在做一件天大的善事,有何惧怕?”
余怀之嘴角不自觉抽了一下。
等不来对方回答,姜恩生拉动缰绳:“驾!”
眼看着刚才在衙门后门,上个马还艰难的不行的小姑娘,此刻却像是从小生活在边疆草原一般,御马前行。
那瘦小的身躯,像永不服输的野草。
余怀之舒了口气,加快速度跟上去。
半个时辰后__
姜恩生龇牙咧嘴扶着腰从草窝站起来。
余怀之回头瞪了她一眼。
姜恩生有气无力的瞪了他一眼,忍着疼走过去。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上马也一样。对于一个从未有过骑马经验的人,轻而易举骑到马背上,多少有些幸运的缘故,比如马儿懒得跟人一般计较等等,但欢快奔腾的马儿,怎可能听一个陌生人的指令,说停就停。
于是刚刚,在姜恩生强行停下的指令下,马儿怒了,前蹄忽地腾空而起,她身体失衡,直接甩进了农人房屋外的草垛上。
差役将田种吊死的小树林团团围住,姜恩生这才明刚才在路上,余怀之为何要甩她一记白眼。
田种的尸体还在树根旁,缺了头颅,脖颈与头颅断裂的伤口表层,出现了腐烂的痕迹。
又因昨日后半夜下过一场雨,树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了泥土的血腥绣味。
姜恩生望着断裂处,脖子左侧皮肤端口伤痕平滑,很明显不是绳子勒断的痕迹。反观另一侧,伤口处沾有麻绳的碎末,倒是中间部分,看起来像是因大力拉扯过才会产生的模样。
她抬头看向上面的树枝,距离地面大概七米以上。
余怀之左右仔细检查一番,随即起身,抬头打量了圈这里的树林,然后撸起袖子,徒手爬树。
姜恩生猜测到他要做什么,于是叮嘱,“小心树枝。”
余怀之噌噌几下便爬到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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