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洞口之后,已然是正午时分。
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娄启紧紧握住阿四的手也渐渐被挣脱开去,他没有阻止。
后来两人便一前一后地慢慢走着,阿四在前,娄启在后。
娄启默默地看着阿四的背影,只恨刚刚的自己白白长了一张嘴,更恨自己简直没心眼、没脑子、没心没肺。
分明已经决定好了要珍惜当下,可自己却非要去招惹那也许、但更多可能是不出现的烦心事,实在是愚昧至极。
结果娄启犹豫了一路要不要跟上去,等到终于下定了决心,却已然到了洞门前,娄启只想要仰天长叹。
他跑了过去,乐呵呵地问道:“阿四阿四,咱们中午吃什么呀?要不要上山去再找些野菜来吃呢,还是仍旧吃鱼呀?”
话一落地,娄启便又后悔起来,刚刚自己是不是又转移话题了?
阿四随意扫了他一眼,缓缓说道:“野菜?不如你去找,若是找不回来的话,还是吃鱼?我要先睡上一番,等你回来做好饭了,便叫我吧。”
话还没有说话,阿四便转身向洞内走去。
“阿四,那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啦!”娄启目送阿四回到洞内,而后喊了一声,便拿起了洞门前放着的背篓,心中欲哭无泪。
他想着要和阿四好好地说上一番,虽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但是总觉得两人刚刚的沉默实在是不应该,分明有那么多的事情要说,可是却被自己一股脑地憋在了心中。
出洞之后往东走,顺着爬过几条弯路,而后从去往角熊窝的通道旁,便有一条隐秘在高草丛之中的道路,这里的地势略微比山洞河滩边高上一些,是倚靠在直立的山壁一旁的一大块地方,他们将其称为“山”。
娄启到了这里之后,好好地发泄了一番,拿着枝条对着山内灌木丛便是一阵抽打,等到将它们全部抽秃了之后,娄启仍旧不解气,一脚便跺在了旁边的粗壮树木上。
那不知名树木几阵响动,泛黄的树叶便窸窸窣窣地掉落下来。而后在落叶纷然之中便冒出了一个不明生物,直直地冲着娄启而来。
娄启下意识地拿着枝条冲去,却被那生物忽然传出来的喔喔声逼停。
正是消失了近乎一天的乐乐,高兴地便冲着娄启的脸庞来,一把抱在了他的脸上,让没有准备好的娄启一下子便倒在了松软的泥土之上。
乐乐喔喔叫着,还用手不停地挠着娄启的头发,好像他的头发是个很好玩的东西一样。
躺在地上的娄启也径直不想起来了,就这样索性任乐乐摆弄。他心中思绪繁多,最多的一条便是怨怪自己实在是不会说话,只考虑到自己,却将阿四远远地放到了一旁。
有那么多的问题困扰着他,可是往前一看,其实什么都没有,无非是自我欺骗而已。
娄启现在回想起来也捋不顺到底刚刚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是怎么好端端却突然转移了话题,而后两人之间陷入沉默的。
这种沉默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少有,只要娄启在,只要娄启身旁还有阿四,一定不会将场面冷下来,可是场面确确实实地冷了下来,甚至连娄启也想不明白。
有时候有些话说开便算了,直接对阿四说出自己不想让他这么般拼命就可以了。即便这些行为或许在阿四看来其实完全算不了什么,可是在娄启看来便是拼命一般。
直接说出来就好了,犹豫些什么呢?又有什么好犹豫呢?
脸上的乐乐起身,松开了他的头发,像是查看什么奇怪的物品一样看着他,似乎在疑惑他为什么一动不动。
娄启的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杂乱思绪,像是找不到一个出口一般,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是啊,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娄启猛然起身,吓得旁边紧紧挨着他的乐乐一愣,立刻逃脱开去,而后在灌木丛后直勾勾地看着他。
娄启下定了决心,有话不说真傻子,即便说出来会变成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也要比变成一个真傻子强多了!
他紧接着便一股脑地冲了出去,沿着来路的方向直接冲着洞口而去。
刚刚跑上两步,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往后走去,看向躲在灌木丛之中的乐乐,似乎是在问他走不走。对面的乐乐也像是领会了他的意思一般,径直跳上了他的肩膀,而后跟着娄启一同归去。
他使出了平时最快的速度,蹬着一双破破烂烂的鞋子在高草丛之间飞奔,这里还是他刚刚到来的时候他出洞之后走过来的第一条路,此时的景象也不过是地上的野草枯黄,高草丛变了一副颜色而已。
奔跑速度之快,连旁边的草叶也被惊起,顺着他走过的方向一片接着一片地倒去。
终于柳暗花明、视野开朗的顿时,娄启不禁憨笑起来,又冲着那近在咫尺的洞口而去。
一个转身进了洞,一把便扑倒在了石床前,痛得他的胳膊发疼也没来得及反应,便向着刚刚被惊醒的阿四看去,而后甜甜地露出了一个微笑:“阿四!”
旁边刚刚被迫“飞”出去的乐乐也蹲在干草堆上喔喔地应和。
“你发什么神经?”脸上还带有刚刚被衣服压出的细细压痕的阿四疑惑地问道,倒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角熊追你了?”
娄启猛地摇头,立刻站起身来,坐在了阿四身旁:“阿四!”
“什么?”阿四皱眉看他这一系列奇怪行为,不免问道:“你想说什么?”
这场面好像又回到了刚刚在回来的路上两人对视的时候,那时候阿四也是这副表情,问他:“什么?”
娄启嘴角的微笑渐渐地淡了下去,像是转换成了另一副模样,而后深吸了一口气:“阿四。”
“什么呀?”阿四即将要被他这一遭弄得什么耐心也不见了。
娄启的语气愈发严肃起来:“你不要再为了疏通出口这么拼命了!”
阿四疑惑:“什——”
娄启径直打断了他:“不要说什么你觉得没什么,可是在我看来那就是拼命。你不惜你的命,我还惜呢。你看看你的手,是不是还没有暖回来?”说着娄启便将他的手拉了起来,两只手紧紧地握住:“是吧是吧,就是还没有暖回来呢!”
“移动岩石什么的又不是什么简单的活,山壁上面的碎石又这么多,还有一些明显很重的。不要说一个秋天就要完成,一年的时间说不定都是很困难的。这么吃体力的活,不好好补充食物又怎么能行呢?可是阿四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里的食物变得没有那么多了,连鱼你不是说都少了吗?哪里有那么多的食物作为后备的粮食呢?”
“若是粮食不足的话,又怎能指望人做十分累的活儿呢?阿四你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即便武功很高,又怎么能承受得了那种重的活。你再看看你的手,这么细嫩,除了练剑时候留下的薄茧,等到你将那些石头全部搬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全手都要变得粗糙极了?你舍得,我都舍不得!还有——”
“停!”阿四简直被他不停嘴的一通唠叨说懵过去,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不停!”娄启的声音比阿四还要大上几分,吼得乐乐一震,急忙钻到了阿四身后。甚至连洞壁之上都掉落下来一些尘埃,像是即将发生灾难的预兆。
娄启又紧着说道:“还有如果阿四你非要在冬天之前将洞口疏通的话,这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啊。阿四难不成你这么想看着我走吗?要走一起走啊,偏偏赶走我一个人做什么?我是想要出去啊,可是如果阿四不出去的话,那么能不能等一等再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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