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起去找。”
阿四坐在河边,望着躺在地上四十五度角悲伤望天的娄启缓缓说道。
那时候距离娄启伤好已经过了大约一个月,距离阿四答应和娄启已经过去了四个日升月落。
“你别这么早就泄气啊。”阿四已经听他的叹气声听得心烦,紧接着说道:“别再叹气了。”
娄启惊讶:“真的?”
阿四点了点头,转而又去看河:“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我刚来的时候每日都在寻找出口,过了几年变成一个月才会去寻找一次,然后又变成一年之中只有去挖野菜、采草药,或者找些吃食的时候顺便看上一看,甚至之后,连看也不看了,我找出口的决心也便慢慢地淡忘在过往之中。所以啊,你别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娄启连声点头,几个月来他还是第一次听阿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又全部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更是喜上加喜,于是乎连忙起身,笑嘻嘻地正对着阿四说道:“我不抱希望!”
听到这话阿四只是笑,又以为娄启口无遮拦,说着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的话来。
可是在娄启心中却是真的,在这寻找出口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时间之中,娄启的希望也被渐渐磨灭,甚至逐渐出现了一种如果以后的日子都和阿四一直待在这里好像也挺不错的想法。
只不过上面的事情还未了解,仇人还在,亲人凄悲,又怎么能自己去逍遥享福?
娄启放不下上面的事情,也忘不掉,更不能像是阿四一般,大大方方地将所有的事物都抛下。
他这样想着,又盯着阿四的眼睛,却又想起来阿四口中说是放下了,当真能放下?
“阿四,你还有家人吗?”
阿四不知道怎么话题忽然转换,却也诚实地回答:“无父无母,逍遥自在。”
“不过我倒是有位师父,自小便在师父的教导下与师兄弟们一起长大。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们师门走的走,散的散,自然也没有什么牵挂。”
“只是你不一样。”阿四缓缓说着,在他张口闭口的瞬间,娄启感觉阿四距离自己那么远,又忽然那么近,远远近近之中,是阿盯住自己的眼神:“你还有家人。”
娄启承认,也顿钝地点头:“我还有母妃。”
“你要出去。”
“我要出去!”
只是简单的两句话而已,娄启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再不像刚刚如同死鱼一般瘫在地上不愿起身的画面。
阿四心想,这才是娄启啊。断肠崖底只可能是他的驿站,永远不能成为他的家。
“咱们一起出去!”娄启看着阿四斗志昂扬地说道。
阿四揉了娄启的脑袋一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娄启看在眼里,但也说不得什么,只能受着这难得的摸头。
而后他环顾四周,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问道:“臭猴子呢,是不是又去找什么果子吃去了?每次都不给我留,全心疼他自己了。”
阿四笑道:“他给我的,我不都给你了?”
一提起这个来,娄启便又来劲了:“还说呢,阿四你最没有好心眼了,给我的果子都是剩下的歪瓜裂枣,哪里有能吃的呀!”
“那你之前还吃什么,吐出来呀。”阿四拿起身旁的断剑,做出要接着的模样。
娄启才嬉笑着回答,悄悄地将断剑拂了下去:“那可是阿四你给我的,我怎么能做个小没良心的,非要扔掉呢。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吃下去,不能辜负了阿四对我的一片好心啊。”
“这好心可全被当成驴肝肺了。”
“哪有!谁将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我娄启第一个不答应!”娄启摆出一副对天发誓的姿态,随便拿起一块石头便砸向了水面:“我将那人捆住,身上拴上石头,沉到河里去才是。”
阿四抱臂看他,扬起下巴让他将自己的断剑还回来。
娄启才悻悻然地回到了阿四身旁,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风轻云朗,秋高气爽,天气逐渐转凉,这时候分明还是艳阳高照,空气中却多了几分寒意,娄启一个哆嗦,便听到身旁阿四说道:
“他和你性子一样野,谁知道又跑哪里去了。”
说得自然是刚刚提到的乐乐。娄启回想起这几个月以来,臭猴子对自己的种种针对,不是抢自己吃的,就是不给自己吃的,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回来才好,咱们才能好好清净一番。”
“我看啊,只有你走了,我才能好好清静一番吧。”阿四着意强调着一个‘我’字,加了重重的音调。
娄启心中不满,拉着身旁的阿四便是一阵闹腾:“要走也是一起走,你别想着之后能清静下来了,我可不愿饶了你。”
“我得罪你了?”阿四嘴角一抹淡然的微笑,挑眉看他。
“嗯,得罪了。”
“什么罪?”
捡了我之后不负责任,说丢便丢。
撩了人之后不担义务,说弃便弃。
但是娄启最终还是只说出来一句:“我饿了,你不给我饭吃。”
“你不是已经学会做饭了嘛,还要我做啊?昨天便是我做的,今天怎么也轮到你了。”
此时刻的阳光正好,正是晌午时刻,也正是吃饭的时候。
娄启反驳:“可是昨天我洗碗了呀。”
阿四接着说道:“今天我洗。”
听到这话娄启才无奈地起身,昨天从林中采集的野菜还没有吃完,不如今天便做上一些野菜粥来吃上一吃。
火堆就在旁边,阿四便坐在一旁看着娄启忙活:“吃完饭,我们便去找出口。”
娄启闻声看他,而后点了点头。
想要问出一句,如果找到出口之后,你会跟着我一起走吗?
可是也没有问出口,良久只是转移了话题:“臭猴子还回不回来了?”
阿四晒着阳光:“你担心他了?”
娄启在上游地带洗着野菜片,连连摇头:“才不是呢,我是怕你担心。”
阿四偏头看他,又笑着收回。看着缓缓行进的河流,他自然知道娄启心口不一,这几个月早已摸清了他的性子,此刻也不愿拆穿开来。
“你武功练得怎么样了?”阿四忽然问道。
娄启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但却忽然想起了自己拿着树枝耍来耍去的日子。
这几个月来从来没有教会他一些新的东西,除了几个动作之外,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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