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通过的修士皆被引向另一个方向,而许今朝则被乔贺亲自引着进了一个远僻却宽敞的院子,留了一个女婢伺候她。
乔贺还特意嘱咐入夜之后千万不要出门,说是院中有高人设了禁制,入夜之后会监测院中人的行动。
许今朝自然是眯着眼老神在在地一一应了,端出一副高人的架子。
只是那乔贺走时的眼神,总觉得像是在审视一块……上好的肉。
她在那院子里走了几圈,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听话自然是不可能听的。
天刚擦黑,上灯时分,那女婢就已经被她携带的一点陀罗花粉迷得瘫倒在屋里的床上呼呼大睡、人事不省。
她撕了一条衣摆蒙在脸上,趁四下无人便出了院子。
偌大一个宅子静的仿若一个死城,连一丝人影都没有。
院子里确实有阵法,但那阵法并不是监测所用,那隐隐闪动的红芒和涌动的危险灵力,怕是……一座杀阵。
她一路寻找阵眼躲过阵法所围,轻手轻脚摸进后院。
他们这些修士住在前院,许婉清住在后院最远僻的一个院子。
后院才有少许侍女端着托盘走过,却皆是噤若寒蝉,低头而行。
七绕八绕才来到许婉清的门前,里面亮着灯,只听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话。
“明日……治……”
“求……不想……杀了……”
细听似乎还有一丝微弱的哭腔。
随即便传来怒气冲冲的脚步声,许今朝赶忙往旁边草丛里一躲。
只见许绍一把拉开门,四下逡巡了一圈,随即满脸煞气沉声道:“门关好了,不许任何人进小姐房间。”
旁边守门的侍卫面色苍白,点头若捣蒜,共同运起灵力搭建起一个封印拍在门口。
许绍阴着脸扫了一眼那屋子,拂袖离去。
那两个守卫眼观鼻鼻观心,一眼都不敢多看。
许府实在变了太多,过去的侍女和侍卫全都不见了,新来的下人全都噤若寒蝉、战战兢兢。
整个院子装饰的越漂亮,气氛就越死气沉沉。
还有许绍也变了很多,面容笼罩着一层阴气。
要知道她当年被许府收养,乃是郡守夫人陈凤竹,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愿意。
许婉清苦苦请求,郡守为了女儿开心,这才无奈宠溺地首肯了,把她收进许家门楣。
对外说是许家的养女,其实就是给许婉清找了个伴。
当年的许郡守如此宠爱老来独女,如今却……
还有一件令她毛骨悚然的事……是她自打进了许府大门,便再没有感受到一丝天地之力的存在!
天地之力无处不在,她一向是最敏锐的,可是许府却好像……被隔绝在外,一点灵力也不存在。
普通修士在许府灵力无以为继,丹田干涸,若是想做些什么手脚,只怕是……
许今朝越看越觉得这里面的水恐怕深得很。
她给自己施了个隐身术,蹑手蹑脚地绕到院子后面,不出意外地看到院墙角有个被杂草挡得严严实实的狗洞。
这狗洞还是当时为了陪大小姐偷跑出去玩,他们俩半夜偷偷拿小铲子挖的。
然后他们就跑出去听戏,吃乳酪和驼蹄羹,看花灯,疯了大半日。
后来整个许府都急得团团转,郡守夫人更是急得直跺脚,拿帕子拭泪。
后来在戏院找到吃成花猫的他俩,气得让人押着她跪了三日祠堂,还拿藤条把她后背抽开了花。
回忆起往昔,许今朝忍不住浅浅露出一个笑容。
许婉清的院子并没有变化,只是她甫一进到院中,便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药味。
屋内灯光昏黄,无人值守,只见那宽大的床上有个小小凸起缓缓起伏。
她的脸隐在黑暗之中,只能瞧见伸出一截胳膊耷拉在床边。
从袖子里伸出一截细白手腕,皮肤又透又薄,几条紫色血管蜿蜒而上,像是一捏就能捏断似的。
许今朝忍不住放缓了呼吸,轻手轻脚地向前走了几步。
挪进暗部,她终于能看清她的模样。
她的皮肤白得吓人,没有一丝血色,唇色白里透紫,脸颊深深地凹进去,一截下巴尖尖的。
无力地靠在软枕上,呼吸略有凝滞,眼眸半阖,俨然是个病美人。
许今朝忍不住呼吸一窒,她印象中的许婉清,是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总是盛气凌人的,喜欢用鼻孔看人,骄傲的像只小孔雀。
可是又很会撒娇,少女娇嗔的年纪眼神总是亮亮的,今日跑出去听戏,明日又叽叽喳喳地拉着她去吃金川郡新开的糖水铺子。
像是有用不完的精神。
绝不是如今这样,半死不活、奄奄一息地躺在暗无天日的小屋子里等死。
许今朝捏紧了拳头,眸色沉得仿佛化不开的墨水。
她拿出怀里的破厄丹,手中捏住陀罗花粉,正要向她的脸撒去。
“是谁?”她仿佛有感应一般,眼神失焦地在屋子里反复扫视,重复问道,“是谁?”
许今朝心中一慌,直直后退几步,手中花粉落在地上。
许婉清睁大因消瘦而本来就显大的眼睛,眼中闪动着不确定和凄惶,声音压低了,“阿朝,是不是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只是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脚步一转就要走。
“阿朝,阿朝……”许婉清快速地掀开被子要下床,可却在一接触到地面便软软跪了下去。
直直从床上咚地一下滚到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哼。
外面人听见动静立马推门进来,可看到许婉清在地上躺着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机械地问道:“小姐,有人进来吗?”
许婉清穿着中衣,又痛又冷蜷成一团,抖抖索索地低声道:“没有,我刚刚想拿杯水喝,不小心滚下来了。”
那两个守卫木然地点点头,又像看不见一样把门关上重新施加了封印。
许今朝难以置信,任谁看到这么一个孱弱女子倒在地上也不至于视而不见吧?!
她心头钝钝地发痛,脚下灌了铅似的,一步也迈不出去。
只听许婉清气若游丝,甚至隐隐带了委屈的哭腔:“阿朝,是你回来看我了吗?你带我走吧好不好,我不想呆在这里……”
只听一声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叹息,一双手便稳稳握住许婉清不堪一握的胳膊,将她温柔地扶了起来。
许今朝解了隐身术,那张猥琐小老头脸便显现在许婉清面前。
她被扶着躺回床上,呆愣愣地盯着她,喃喃道:“阿朝?”
许今朝只拿出一枚药丸放在她冰凉的手心,把她被子掖得服服帖帖,低声道:“这是破厄丹,可以治你的心疾。”
许婉清像是攒了几万年的眼泪,一听她说话,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淌,也顾不上什么丹,只扑上来一把抱住她。
“阿朝,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许今朝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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