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陆时一是怎么回到杨铭家客卧的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天他还没来得及亲吻杨铭，楼下的门就响了，先是杨启刚的声音，再是余敏的，最后听到了他妈妈夏宁的，他想把画带下楼然后骑车回家就挂在自己的床头，可理智告诉他这幅画连房间门都不能出去，杨铭把画又放回了画架上，用防尘布遮上，他记得自己跌跌撞撞下楼的之前，杨铭的眼睛里有太多不舍。

“时一！”夏宁先到楼梯这里来，对着陆时一喊了一句。

直到这会儿陆时一才真的回过神来，夏宁比一个月前稍微黑了一些，其他倒没什么大变化，虽然刚刚的情绪很满，但这会儿看到夏宁还是高兴的，“妈，回来了啊。”

“嗯，没事儿了。”夏宁说，“这一个月时间没人管你，放飞了吧？”

“哪有啊，我天天和杨铭努力学习呢，不信你问杨叔叔。”

“哎夏主任，我作证，时一和小铭一直认真学习呢。”杨启刚朝着陆时一那看了看。

“不好意思啊杨总，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夏宁和杨启刚打着招呼，“时一，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杨铭这会也从房间里出来了，正好站在楼梯的最上面，下面的人看不见他，但他能看得到下面的情景，包括刚刚夏宁的话，他也清清楚楚、完完整整地听进去了，他忍不住握紧了手，不是说明天么，怎么今天就要走。

陆时一心里转了一圈，几乎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反驳，左右也没什么东西，他一个人带着一个书包来的杨铭家里，走的时候多了一双鞋和几件衣服而已，真没什么要收拾的，但他有点说不出口，他也不能问，不是说好的明天走么，这话都不用问出口，夏宁的下一句“有什么区别吗”就会把自己打回来。

今天明天，总是要走的，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明天，我生日啊。

“愣什么呢，你爸还在外面等着呢。”夏宁又说道。

“我爸回来了？”这次换作陆时一惊讶了。

“嗯，特批了五天的假期，算是一种补偿吧，”夏宁带了点笑意，能感觉到陆展骋能回家呆几天，她心里也挺开心的，“你杨叔叔先把我们带回了家，你爸开了车过来的。”

“哦……”陆时一再也找不到理由了，但下意识地抬头往楼梯那里看了一眼，他看到最上面的楼梯那，有一片衣角露了出来，心里一紧，他知道杨铭就站在上面，没有下来。

回到客卧的时候，陆时一整理得很慢，他把书一本一本地放进书包里，连卷子都用手抻平了叠好了才放起来，柜子里有一个大无纺布袋，陆时一笑了笑，杨铭他家的客卧也太宾馆了，怎么还会有这种装备，衣服一件件叠起来，整整齐齐地放进无纺布袋里，直到拿着那件外套，黑色的，有着三条大白色斜杠的外套，陆时一叠得格外慢，放在无纺袋里的最上面一层。

环顾四周，好像恢复到了自己刚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干净、一尘不染以及……冷清，陆时一心里有点儿难受，一间屋子尚且让他感觉到冷清，但杨铭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在这一栋大房子里，他要面对的冷清是这个屋子的好几倍。

再磨蹭也磨蹭不出什么了，陆时一背着书包，从客卧里拿出了两个袋子，夏宁又多感谢了杨启刚几次，他想帮陆时一提袋子，却被陆时一拒绝了，说他自己能行，但自己的脚步一动没动。

“妈，我去和杨铭说一声。”陆时一说。

“哎要的要的，快去吧，那我去车里等你。”夏宁说，到底还是杨启刚拿了陆时一的无纺布袋放到了自家的车里。

刚要上楼，陆时一就看见刚刚那个在角落里的衣角往上掠了过去，杨铭迅速离开了，陆时一跟上的时候先去了画室，打开了里面却没有人，又走到杨铭的卧室门口，想直接开门却被反锁了，陆时一心里一阵酸楚。

杨铭就背靠着门贴着，他心里很乱，庆幸和不舍交杂着，庆幸的是今天抓紧了时间给陆时一过生日，礼物也一个个都送出去了，不舍的是、不舍的是今天不是他真正的生日，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这种特殊的节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期待，他在怀疑是不是陆时一的浪漫因子影响到了自己。

咚咚咚——

陆时一轻轻敲了敲门，“杨铭？”

杨铭没有作声，陆时一又继续说道，“我要走了，你开开门。”

门纹丝不动，甚至都听不见卧室里有声音，“杨铭……你在门背后是吗？”陆时一不敢大声说话，但即使小小的声音里也听得出一些颤抖，“你开开门好不好？”

门这一边的杨铭紧咬着牙，一个月的朝夕相处而已，以后又不是不见了，怎么能这么难过，他心里还有点气，上午说的明天才走，怎么这会就要走了，要陪自己跨年的那句话还有印象，还在耳边，怎么现在就能走了呢？

“我呆不了很久，我就看一眼，行吗？”

吧嗒——门开了。

先伸出的是杨铭的手，他勾过陆时一的脖子，紧紧地、拥抱了他，在陆时一的耳边，杨铭的气息有些不稳，但他在极力控制着，他尝试说一些很成熟的话来盖过自己幼稚的行为，“元旦过完了还能见的，你走吧。”

陆时一也伸手抚上了杨铭的背，上下搓了两下，“嗯，同居感觉怎么样？”陆时一打趣着问杨铭。

“太短了，没试出来。”杨铭叹了口气又笑了出来，“快走吧，你再不下楼该有人上来了。”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去？”陆时一问，“做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一起送送客什么的？”

“我可不要。”杨铭松开了陆时一，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刚刚的别扭劲消散了些，“回家吧，陆时一。”

陆时一点了点头，又捏了捏杨铭的手指，就往楼下走了，拿起了东西头也没回地出了门。

年底的冬天可真冷啊，风吹来都觉得在砍脑袋。

这一个月，像在做梦一样。

一个月前，他喜欢了很久的人，带他回了家。

一个月里，他和喜欢的人，牵手、拥抱、接吻。

一个月后，他带着和喜欢的人的情侣装，离开。

和杨启刚和余敏道别后，陆时一坐进了自家车的后排里，和他的书包还有那个大帆布袋一起，驾驶座里是陆展骋，他倒是看着憔悴了不少，陆时一问他怎么瘦了，他说愁项目工期愁的，停摆着啥也干不了，陆时一忍不住笑了出来，调侃他爸，“爸，你啥时候对我有对项目十分之一上心就好了。”

“嗯？我对你不够上心吗？”

“你可别说了，你对咱们家有对项目十分之一上心就好了。”夏宁可跟着陆时一的话头数落陆展骋。

“你俩别吵啊，真的不想再听你俩吵架了。”一听见夏宁对陆展骋发起了少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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