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随侍的内监取来披风,轻手轻脚的给太子披上,劝道:“殿下,老奴伺候您安歇吧。”
被打断了浮思,某个隐隐约约的念头被按捺了下去。
裴秀抬眉,温言:“守福,你刚回来,守夜的活儿就交给你徒孙安喜吧。”
东宫内监总管守福身材胖胖,笑出满脸褶子,看向太子的眼里,充满了慈爱,他说:“老奴不累,安喜是机灵,但缺少历练。这行宫不比得咱府里,那些小奴才啊,老奴不放心……”
守福一边叨叨的说着,一边把太子引向床边。
太子不着痕迹的拒绝了,踱步到书桌前,冲窗外吩咐:“安喜,亮灯。”
“是。”
如小鹧鸪一般缩着脖子,守在门外的安喜闻言赶紧应声,麻溜的按太子的习惯一气呵成的点灯、上茶、布置桌面。
守福无法,只得颠颠儿的把白日未处理完的那些折子又搬了出来。
太子是他从小伺候大的,很是清楚,依照太子的聪颖,并非这些折子要紧到一定要挑灯夜战不可,而是太子心情不愉,给自己找事儿排解的缘故。
麻溜的干完活儿,守福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坐在倒座茶房里歇息。
一灯如豆,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御所,守福犯愁。
要是能有个通房或者人事宫女就好了,正适合在这种情况下为太子排解排解。
可偏偏太子身上担着一桩关乎国事责任的婚约,太祖在世、而太子未出生前,为了全力征伐北齐、怀柔南陈,时任伐北大将军的太子皇祖父不但亲娶了南陈公主,承诺大豫南陈永世相邻,隔代姻亲、宗世永相好,并以对玉为媒,为当时还没影儿的子孙后代,聘下了南陈宗女。
而在太祖去世,孝武帝北伐三胜两败之后,天下三分之势已定。孝武帝登位,依约立南陈公主为后,定子孙婚约为三代国策。太子出生之后,自然而然便背负了南陈的这一纸婚约。
后孝武帝薨,南陈公主夜奔归国。两国的关系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续存了下来。
近些年,双方宫廷不大不小的出了一些龌龊,送婚的宗女数次更换人选,好不容易才定下了同慧郡主,但同慧郡主年幼,一直养在南陈太后膝下,颇受疼爱。南陈太后出面以国书,严格要求太子在正式完婚前,不得纳妾、不得有庶出子息,时太子才八岁,永昌帝为国事计,全都应下……
守福叹息,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儿。都是前人惹出来的麻烦!害得自家这么一个风姿英朗的太子殿下,收个房内人都这么不自由,年近弱冠却一直后院空虚。
太子本人倒不在意这事,可作为奴才的他急啊!
太子由他一手看到大,深知太子君子端方,不屑在这些细枝末节、个人享乐方面上做那些阴奉阳违之举。所以守福也没敢私下安排什么。
因此,趁着这一趟往南陈送年礼的契机,守福特地自告奋勇的领了这趟差,又在南陈宫廷中几番运作,好不容易得到陈太后的应许,带回来几个陈国的试婚宫女,解决太子的人事问题。
然而、守福试着向太子引荐了几次,但那几个形容娇媚,身段窈窕的女子,却似乎并不得太子青睐。
甚至连太子床都没沾到边儿~!
守福急,是觉得是自己失职,挑选的人不合太子心意,还是太子看出他的焦虑,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守福公公暂且歇了心思。
守福知道当然知道孰轻孰重,可……
想起往事,胖墩墩的老太监长吁短叹:“都怨老奴眼光差,带回来的陈国女,太子都没看上……娘娘唉,您去得太早了!”
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去得早,后宫之中无人为太子主持内务,皇上又是那样……的态度,大豫的章太后又一向明哲保身,一概不管闲事。
否则、太子还用得着瞧着南边那老陈婆的眼色,一个房内人都不能收用吗?
“唉,太子到底喜欢什么模样、什么身段的……”老太监站起身来,在房里转悠了两圈,思虑了一圈,他觉得是自己没把这个事儿给办好!
“唉,安喜,这么晚了你搬这么大个陶瓮干甚?当心扰到殿下休息!”
安喜一边指挥两个小太监亲手轻脚,一边回答:“是殿下嫌殿中养梅的青瓷瓶太俗气,让奴去库里寻了娘娘当年制图烧制的鱼纹陶瓮来插梅。”
大半夜折腾,就为给一枝梅花重新插瓶?
平时没见太子在这些风花雪月的杂务上费心下功夫啊!
郭守福有些不理解,不过只是些许小事,便嘱咐了几句,也就不多在意了。
还是赶紧安排好太子房里人收用的事,那才重要!
先不说太子如何无眠排解,郭守福如何皇帝不急太监急,另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睡得如何酣畅香甜……
万梅祥瑞宴的这二夜就这么静悄悄的溜过去了。
第三日。午宴由各部自行安排。
依照往年规矩,第一日会请群臣的大宴之后,第二日是皇家宗族的家宴,裴氏的皇亲国戚们跟皇帝一起行宴团聚,宴完再赏梅赐礼。但今年一是章太后微恙,二是皇帝今日午后,有一场特别的祥瑞观礼,便免了往届的这些宗族繁礼。
永昌帝自然是带着顾贵妃和小儿子一家三口吃的饭,太子奉命侍奉太后尽孝,自是与章太后一并用餐。
余下的零散宫妃与皇亲宫眷们,便凑了一个广和殿,招了伶人看戏作陪。
行宫,永春殿。
顾贵妃正在与永昌帝讲今日将会赏赐给宗亲们的礼单,自从生下小十六之后,她位份虽然没涨,说实在话,除了后位,也涨无可涨了,但在后宫事务的实际权柄上,已然位列副后。同为竞争者的肖淑妃,不过白担了一个宠妃的虚名。
“反正昨日朕也请过宴了,一并都意思过了。”
永昌帝抱着顾贵妃所出的老来子,逗弄着玩儿,顺口抱怨着:“朕的私库啊,可要留给小十六呢!”
一旁的顾贵妃噗嗤一笑,如少女般娇嗔一眼,道:“陛下您富有天下,还这么小气,计较宗亲们的一顿饭不成?”
永昌帝把孩子递给一旁的保姆嬷嬷,走过来搂着顾贵妃,揉弄着抱怨:“可不是,寻常富翁家都是一席宴客收一席礼单,朕这老祖宗的规矩,偏得请个四五日才能收一点孝敬,可不亏了吗?”
顾贵妃细嫩的手,捏着龙袍咯咯娇笑,嘴里认同着皇帝的话,心里却深知,无非是宗亲宴席上,诸宗老肯定又会提再立继后,抑或是催促东宫大婚一事。
毕竟,太子再有一年半就满弱冠了,而南陈的同慧郡主翻年即将及笄。
太子大婚的时限,再也拖不得了。
但这是永昌帝不想涉及的话题,至于她自己、小十六、顾家……都是陛下的借口和挡箭牌罢了。
顾贵妃心里细细琢磨着顾九昨晚给她做的这些分析,十分赞同。
她微微阖眼,再睁眼,水眸之中更添了三分媚意与七分享受。她任由半头花白、大了足有自己两轮的皇帝在她身上作乱,一双含春媚目,崇拜又深情的凝视着皇帝,仿若凝视着此生最爱的人。
对于顾贵妃这样的眼神,永昌帝颇为受用。
对于顾贵妃引荐的云鹤子所炼制的丹药,永昌帝更为受用。
飘飘欲仙之时,年届五旬的皇帝恍然生出一股万寿永昌的豪情壮志,那种澎湃有力的生命之流,那种只能在太子那样的年龄、那样健壮的年轻人身上才能展现出来的那种坚不可摧的热情与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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