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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顾玉昭整理好情绪,清了清嗓音,开始为皇帝讲解,从《述异记》到《寻仙有迹》等在士大夫人群中流传甚广的山野杂谈,譬如什么‘鹿一千年化为苍鹿,又五百年化为白鹿,又五百年化为玄鹿’,又譬如‘樵夫遇鹿深山得救’之类的玄妙传说。
顾小探花口才了得,嗓音动听,永昌帝点她来讲,原本只是想听个响声儿,当一个背景音听听,以掩盖身为一个皇帝疲惫劳倦却不能神色外露的难处。
那知,永昌帝却慢慢被顾玉昭有趣的讲述给吸引住了。
渐渐恢复了思考能力的永昌帝,沉思半响,视线投向銮驾前方,隔了三驾马匹,亲自开道护送以示‘孝心’的皇九子——
太子裴秀。
身为中宫唯一嫡出子、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都是唯一一个被大豫宗庙承认的正统继承人。
太子‘秀’,字‘和光’。
和光。
取自‘和光同尘’之意,是前公孙太傅为勉励其做一个谦谦君子之意。可这逆子,瞧瞧他做下的那些事!哪里‘和光同尘’了?!呵,只作一个表面‘谦谦君子’罢了!
永昌帝收回目光,揉了揉疲倦的额头,此刻的帝王心绪,实在难以为外人所言道。
恰此时,顾玉昭眉飞色舞的讲到受伤的樵夫深山遇仙鹿,仙鹿要他完成几项任务才能带领他走出深山并赠与财宝……
听入迷的顾贵妃,此刻也完全忘记了云台之上的惊险,沉浸到顾玉昭的‘讲书’之中,她赶紧问道:“后来呢?十六郎,快快讲来!”
顾玉昭神色一顿,正待开口,却被永昌帝打断。
皇帝神色不明的问:“朕记得,抛却野史杂记,有关鹿的典籍记载,最早应出现在诗经之中……顾编撰可记得出自何章何节?”
听起来,像是帝王随意的学问考校。
这本也是身为翰林一员,御前侍奉的本份。
可顾玉昭却深知其意,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的,陛下。小臣自然记得。”
“《诗经·大雅·灵台》中曾言‘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翯翯。’这是官库典籍中,对于鹿的最早言述之一……”
顾玉昭谨慎的应对永昌帝的问话。
她心中警铃大响,关于‘鹿’的这个话题,终于从她想侧重的‘仙灵志异’‘民间趣闻’方向,被永昌帝掰到了她最不想谈的方向。
‘鹿’在典籍文化中的政治意义。
逐鹿中原、执掌天下,无德王失去鹿鼎等等,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从一开始,鹿在儒释道三家中,都具有祥瑞的意义。但‘鹿’也不同于其它白毛白羽等普通祥瑞,从诗经矣始,‘鹿’就意味着王权。
更别提,有民间传言,大豫太祖穷途末路之时,于深林中见白鹿。得白鹿蹄印指引,得黄金万两、据神兵利器,终定鼎中原,据天下三分之一,取最富庶之地于囊中。
但又有私下在民间流传的一些流言蜚语,言大豫太祖立国后期,四处征战、残暴失德、伐戮过盛,因此才失却天眷,丢了白鹿指引的最后一行蹄痕……这才导致大豫为当今天下,三国之中统治为稳、国力最盛,却始终难以‘渡北水、克南堑’,这是高祖以下,历代大豫皇帝心里的隐痛。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永昌帝对‘白鹿’如此上心,也完全情有可原。
想明白之后,顾玉昭梳理好了要讲的重点,打好了腹稿,正待她欲侃侃而谈的时候——
变故再起!
队伍末尾,原本已经被迷药迷晕的雄鹿,却突然暴起,不但挣脱了绑缚,还掀翻了担架它的众内监,并一个借力跳跃,跃过三匹马的距离!
咚咚几声!直直的落到了皇帝的銮驾之上!
又是一场人仰马翻!
不是吧!
又、又来!
顾玉昭小脸一白、神色惊恐的看见那鹿仿若神迹一般的,从山崖陡壁之间一个斜拐,就直接窜上了銮驾,然后头角一顶!
发疯的雄鹿撞翻了銮驾上皇帝贴身伺候的两个唇红齿白的小内监,顾玉昭下意识的侧身一躲,顺利的避开了雄鹿的第一次攻击!
顾贵妃花容失色,控制不住的尖叫!
顾玉昭心里一凛,瞬间反应过来,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能躲!
一家老小的脸庞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顾玉昭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壮士一般的折身扑了上去,咬着牙,视死如归般的挡在了顾贵妃和永昌帝面前!
公鹿力大无比,利角挂血,顾玉昭以手相抵,被一股猛力带得整个人被雄鹿抵在了车厢密封的窗格上,半扇窗被撞开,冷风呼呼的灌了进来。
幸而銮驾虽宽敞,但挤进来非要搭一个皇家便车的白毛畜生,便显得狭窄不已,且鹿角硕大,猛一下扎入香檀木的窗格之中,一时难以拔出!
顾玉昭要做的就是,死死摁住困在木窗格之上的鹿角,防止它挣脱伤人。
雄鹿眸色血红,四蹄有血痕,鹿眼死死盯着顾玉昭,一人一鹿暂时陷入了僵持。偏她为人乐观,从一瞬间的措手不及反应过来之后,此刻还有闲心,与这头疯鹿开始攀交情。
“喂,鹿兄!咱们前一刻还相处愉快……现在这样你死我活的,不太、不太好吧?”
“攀个交情?咱认个兄弟?”
虽然顾玉昭嘴上调侃得轻松,但其实她双臂力竭,已经快制不住这头疯鹿了。
她别开了与鹿对视的眼神。
见过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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