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什么?此事当真?”
凌薇点头,说是礼部那边传来的消息。
德妃诧异过后便是嫉恨,皇上竟然要封密贵人为宫嫔。
封嫔流程不简单,首先要让礼部与工部那边制作金册金宝,这册文宝文都得先写好,让皇上过目,有些册文是皇上亲自写的,当年荣妃封妃时的册文便是皇上亲手所写,等册宝制作好之后送到内务府后,再由内务府送到内阁镌制册文跟宝文。
这礼部的人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说明皇上有意要封嫔了。
密贵人怀上皇嗣不假,有两个阿哥不假,可是她毕竟是汉人,进宫也才三年,皇上就那么着急封她为嫔了,这怎么不让人嫉妒,宫里那些进宫多年从未得到晋封的小主数都数不过来,密贵人何德何能能在短短三年内被封为宫嫔。
德妃眼神都带有冷意,胤禵却死里逃生一回,险些没了命,即便如此,上一次皇上就没怎么惩诫密贵人母子两,轻轻放过了,如今又准备封密贵人为宫嫔,这怎么不让人生气。
“皇上未免对密贵人太过上心了。”
凌薇附和道:“是啊,娘娘,皇上好久没有册封过宫里的小主了,章佳小主也连着生了三个孩子,皇上都没晋封她。”
德妃摸了摸自己冰冰凉凉的银指甲套,所以说皇上偏心宠爱密贵人,同样是连生三胎,章佳氏依旧是庶妃,这密贵人第三胎还没生出来,皇上就准备封密贵人为宫嫔了,迟早有一天密贵人能爬到她头上去。
“把这消息散发出去,既然密贵人是因为怀着皇嗣,皇上才有意封她为嫔,若是没有这个孩子,皇上应该不会封她为嫔,本宫倒要看看她能不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凌薇点头应是。
……
短短几天,密贵人要封嫔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整个后宫,这后宫的三位宫嫔都是入宫多年的老人,无论是敬嫔、僖嫔还是端嫔,入宫都已经长达二十年,在宫里熬了这么多年才被封为嫔的。
不少人不满密贵人这么快就被封为宫嫔,但不满归不满,她们不敢闹到皇上跟前,况且这事是真是假还不得而知,不过有人已经到贵妃跟荣妃那边抱怨,不敢跟皇上抱怨,但跟贵妃与荣妃抱怨,她们还是有点胆子的,通贵人便是其中之
一。
通贵人育有一格格,她入宫也有二十年,从康熙十六年年进宫,生下的纯懿格格都已经十三岁,她觉得要封嫔也该轮到她才是,她好歹属于满洲正黄旗,阿玛生前也有官职,怎么都比一个汉人出身要好吧。
她过去跟贵妃抱怨。
“娘娘,密贵人她凭什么,先前被晋封为贵人已是不合规矩,如今又要被封为宫嫔,她出身那么卑贱,怎可被封为宫嫔,这大清还从来没有汉人女子被封为宫嫔过,皇上这么做是不合大清律例的。”
钮祜禄贵妃一边剥着黄地绿龙碟子里的瓜子,一边听通贵人抱怨,她淡淡道:“通贵人,密贵人被封嫔一事还没确定,皇上册封的圣旨还没下来,这事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也许只是大家道听途说而已,皇上可能没有此意。”
“可是听说皇上已经交代礼部工部的人制作册宝了。”
“本宫同样没有听说过这事,通贵人是从哪听来的?”
“大家都是这么传的。”
钮祜禄贵妃说道:“这宫里的传闻真真假假,谁能辨得清,这册封的圣旨没下来,密贵人依旧是密贵人,只是一些传闻而已,皇上日理万机,朝务繁忙,本宫岂能拿这些没影的事去滋扰皇上?皇上未必会封密贵人为宫嫔,本宫从来没听皇上说过这事。”
“可要是册封的圣旨下来,那这事岂不是成了铁板钉钉,不能回转的事?”
钮祜禄贵妃看向通贵人,问道:“那你觉得本宫应该怎么做?皇上圣旨下来,那也是皇上的旨意,你想让本宫抗旨吗?”
通贵人赶紧否认道:“嫔妾不敢。”
“皇上要封密贵人为宫嫔,那是因为密贵人生子有功,密贵人现在还怀着皇嗣,通贵人要是像密贵人那样能为皇上开枝散叶,皇上也会晋封通贵人的。”
通贵人垂眸,撇撇嘴,她都这把年纪了,哪里还能生,她比贵妃都要年长,贵妃的十阿哥比纯懿都小,她要是能生,她早就生了,她弱弱地说了一句:“娘娘是六宫之主,这么不合宫规的事,娘娘理应制止才是。”
“本宫可不是六宫之主,本宫只是贵妃,这东西六宫不还有荣妃管着嘛,通贵人可以让荣妃制止此事,若是皇上当真有意封密贵人为宫嫔的话。”
六宫之主那是皇后,她还
不是皇后,皇上显然没有立后的想法,她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就是坐不上去,钮祜禄贵妃晓得通贵人这是想让她当出头鸟,可是她哪有那么傻,她不会跟皇上逆着来,皇上若是要封密贵人为嫔,封就是了,她不会阻拦,她始终是贵妃,没人能越过她。
“嫔妾知道了,嫔妾还有一些针线活要做,嫔妾先告退了。”
“嗯,下去吧,捕风捉影的事,还望通贵人不要放在心上。”
“嫔妾晓得了。”
等通贵人一走,钮祜禄贵妃才停下剥瓜子,用手帕擦了擦手,她其实也让人去打听了,皇上的确有意册封密贵人,这事并非空穴来风,只不过皇上还没颁发册封的圣旨而已,似乎是要等到密贵人生完孩子后才开始册封。
虽说密贵人出身低微,但架不住皇上喜欢,加上密贵人又连生三胎,已经生下两个阿哥,皇上要真册封也是有理由的,生子有功就是最好的理由,管密贵人是汉人还是旗人,只要皇上有心,他便能将人捧上去。
钮祜禄贵妃不觉得密贵人能威胁到她,她只是觉得皇上对密贵人太过上心了,不过密贵人本来就得宠,眼看着要封嫔,她已然是后宫最出风头最受瞩目的人。
她觉得有人会忍不住对密贵人动手的,她静观其变就是。
只是没想到的是率先出事的不是密贵人,而是同样怀孕的常贵人。
钮祜禄贵妃听说常贵人出事后带人前往钟粹宫。
“怎么回事?”她看向荣妃。
“嫔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常贵人突然身子不适,太医在里面救治。”
钮祜禄贵妃扫了一眼一旁的密贵人,密贵人还不怎么显孕肚,钟粹宫的小主基本上都在这了。
“常贵人身边的奴才呢,审问审问奴才。”
“常贵人身边只有两个宫女,目前还在里面伺候常贵人。”
过一会儿,佟妃她们也过来了。
她们齐聚在钟粹宫的后院,常贵人还在房间里面,没多久,郑太医出来禀报道:“各位娘娘,贵人小主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
贵妃诧异:“常贵人不是怀孕三个多月了吗?胎儿稳定了,怎么会保不住?”
“常贵人疑似误食了含有红花的膳食,已经开始出血,微臣等只能先止
血,但常贵人有小产之兆,这腹中胎儿有可能保不住,微臣只能尽力而为,先保住大人的命。”
胎儿才三个月多,这个时候保孩子是没有作用的,只能先保大人。
红花?红花与麝香都是致人流产的药物,是宫里的禁药,轻易不会触碰,贵妃皱眉,晓得这事恐怕又要追查深究一番了。
“荣妃,还是先让人告诉皇上一声吧。”
谋害皇嗣可是死罪,这事得让皇上知道。
“嗯,嫔妾这就让人去一趟乾清宫,那些膳食也先封存起来,郑太医,你先救常贵人,保住常贵人的命。”
郑太医又进去了。
一群人继续候在外面。
贵妃又让人去请别的太医过来查看常贵人吃过的那些午膳,几乎每一道菜都含有红花,这红花银针也测不出来毒性,表面上看上去那些膳食并无异样,甚至还有点色香味俱全。
荣妃让钟粹宫负责洒扫的奴才小卫子吃几口,看有没有什么怪味。
小卫子吃了之后觉得那些膳食带有一种苦味。
“这苦味明显吗?”
“不是特别明显,得细嚼才感觉得到。”
钮祜禄贵妃说道:“既然需要细嚼才感觉得到苦味,可能常贵人吃不出来,这肯定跟膳房的人逃不了干系,先把今日负责给常贵人做膳的人都带过来,荣妃,你再审问一番。”
荣妃吩咐青若去把膳房的人带过来。
贵妃见荣妃吩咐完后,众人依旧站着,忍不住说道:“常贵人若是真的小产,这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荣妃,我们过去内堂那边坐下吧,密贵人怀着身子,不宜久站。”
“是本宫一时慌乱忘了,听贵妃的,我们过去内堂那边坐着等吧。”
众人移去钟粹宫内堂那边坐着。
很快,负责常贵人膳食的奴才也被带过来了,一共三人,一个是负责掌勺,一个负责配菜,一个是负责打杂,三人都战战兢兢跪在下面,大喊冤枉,他们没有往膳食里下红花谋害皇嗣。
“如若不是你们,那那些膳食为何会含有红花,那些膳食是你们负责的。”
三人解释不上来。
“你们若是没法解释,便是你们下的红花,其罪当诛。”贵妃冷声道。
三人齐喊
冤枉,说红花真不是他们下的,他们做好膳食后,常贵人身边的宫女水蝶姑娘便提着食盒过来拿了,不止是他们几人接触过那些膳食,水蝶姑娘也接触过。
“水蝶是常贵人的贴身宫女,你们是说是水蝶给常贵人下药吗?”贵妃觉得往膳食里面下药是很好追查的,首先做膳的奴才就逃不了干系。
底下三人不敢接话。
贵妃看向荣妃,询问荣妃要不要把人拉去慎刑司那边审问。
“不着急,看皇上过不过来,具体是怎么样的,先问过常贵人再说。”
“也是,那就让他们先跪着吧。”
皇上还是过来了,贵妃把事情经过跟皇上说一遍。
皇上神情凝重,让人进去把常贵人身边的两个宫女替换出来,再询问一次。
那个水蝶跪下来说道:“皇上,我家小主的确是吃了几口膳食才突然觉得身子不适,先前我家小主身子并无不适,我家小主今日也没有走出过房间。”
另一个宫女水蝉也作证水蝶的话。
皇上直接下令把膳房的那三个人拉到外面当场杖责,若是一直不开口说出实情,便一直打下去。
内堂内的人听到外面长杖落在身子上的闷沉声,夹杂着奴才直喊冤枉跟痛苦凄厉的喊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实在撑不下去了才开口,说是他做的,不过他是听从内务府副总管杨公公的话才往膳食里面下红花的。
贵妃一听到杨公公三个字时愣了一下,这内务府副总管杨公公是她的人,她把杨文斌安置在这个位置的,这怎么跟杨文斌扯上关系。
她听到皇上让人把杨文斌也带过来,她的心就一直悬着,这到底怎么回事,她很清楚她没让杨文斌给常贵人下药,常贵人不值得她冒着风险去做这件事,一个不算得宠贵人的孩子哪怕生下来是阿哥,也不值得她费这么多心思。
杨文斌被带过来时,她跟杨文斌对视一眼,众目睽睽下,她没法一直跟他对看。
杨文斌直接跪下来。
“是你指使他往膳食下红花谋害皇嗣吗?”
杨文斌一听这话赶紧否认:“皇上,奴才没有,奴才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那他为何指认你?”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为
何罗公公会指认奴才,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被杖责的罗公公再次被拖到内堂,他屁股后面已经被打出血,裤子都被血弄湿了,他只能整个人趴在地上,他撑着一口气说道:“是他,是杨公公让奴才这么做的,杨公公说事成之后给奴才一百两银子。”
“你胡说,谁让你污蔑我的,皇上,奴才没有,奴才真的没有,奴才是冤枉的。”
“皇上,奴才那还有那一百两,是杨公公给奴才的,那银子,奴才还留着。”
“你胡说,我何时给过你一百两。”
德妃开口道:“看杨公公跟小罗子似是相识的,小罗子,你往膳食里面下红花,这事一旦被人发现,你难逃干系,你会为了一百两豁出性命吗?”
“奴才不敢不从,奴才若是不从,杨公公有的是手段对付奴才,奴才人微言轻,只是一个打杂的小太监,奴才知道先前的小海子也是这样照令行事,小海子死在慎刑司。”
“小海子是谁?”德妃继续问道。
“小海子是先前伺候十六阿哥的奴才,十六阿哥先前喝下含有木薯粉的人奶,便是杨公公指使小海子这么做的,说是为了陷害惠嫔娘娘。”
“你胡说……”
皇上示意身后的梁九功,梁九功立即上前先捂住杨公公的嘴,此时还没到他说话的时候。
惠嫔接话道:“皇上,的确有小海子这个人,他原先是伺候十六阿哥的奴才,当时十六阿哥还养在臣妾那,十六阿哥喝下木薯粉呕吐那天,皇上便将伺候十六阿哥的奴才通通拉去慎刑司审问,小海子指责是臣妾让他往奶水里面下木薯粉的,密贵人,你记不记得这事?当时若不是密贵人相信臣妾是清白的,臣妾恐怕就要被陷害污蔑了,原来是杨公公指使的。”
“臣妾记得。”密贵人简单说了一句。
“皇上,这杨公公是内务府副总管,一个小太监惧怕他也是正常,想必这杨公公平日里没少苛待底下那些小太监,才会让小太监如此害怕,铤而走险。”惠嫔冷声道,目光斥责底下跪着的杨文斌。
被松口的杨文斌哐哐磕头,直喊他没有。
“皇上,奴才是被冤枉的,奴才没有,奴才没指使过他们谋害皇嗣。”
“臣妾记得杨公公是刚当上内务府副总管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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