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顾云野翻个身,从长椅上下来,然后向着教堂大门的方向走。
外面的呜咽声依旧,如泣如诉,不似人类。
顾云野微微皱眉,他走到离大门还有两步的距离,然后停下来。
“能说人话吗?”顾云野问道。
门外的呜咽声稍微止息。
半刻之后,传来幼小孩童的稚嫩嗓音。
“好心的先生,”小孩儿的声音很脆,带着一股怯生生的意味,让听了的人忍不住会心生怜惜,“我的爸爸妈妈把我从家里赶出来了,您可以收留我在这里过一晚上吗?”
“外面天色很黑,而且晚上的风也好冷......”小孩儿的声音中透露出哽咽的倾向,“好心的先生......您可以放我进来,住一个晚上吗?”
顾云野挑挑眉。
“我很乐意让你进来住一个晚上,”顾云野听着门外的呼吸声逐渐急促,那是难以掩饰的兴奋,“但是,”顾云野很恶劣地来了个转折,“这里是教堂,不是我的私人住所,所以我没办法决定你今晚是否可以住进来。”
外面急促的呼吸带上了一点愤怒的“呼哧呼哧”的声音。
“先生,既然这里是教堂,那就是一个大家都可以进来的地方。您为什么要将我拒之门外呢?”
顾云野睁大眼睛,“亲爱的小朋友,我哪句话是将你拒之门外的意思了?”
“还有你自己难道看不到吗?大门上挂着锁链,钥匙在神父的手上,而我是被锁在教堂里面的那个人。”
“你觉得我要怎么放你进来?”
不管外面的那个东西是人,还是别的什么,都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
装作小孩儿博取同情心?
可是这骗术也太拙劣了。
他(或它)难道看不见大门上挂着的锁链吗?
顾云野轻轻“啧”了一声,有些失望地摇头。
外面的呼吸声愈加急促,“呼哧呼哧”的声响也越来越大。
然后有什么东西突然开始撞击教堂的大门。
厚重的六米高木门被撞得颤抖,拴在门把手上的锁链被摇晃地哗啦啦直响。
顾云野后退半步,皱眉看着门外面的东西作妖。
顾云野竟然不害怕。他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场面了。
不管大门被撞破之后,冲进来的是什么东西,或者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他都能找到办法解决。
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撞击持续了一会儿,厚重木门上陈年的灰屑纷纷扬扬掉下来。顾云野退的更远了一些,躲开飘落的浮灰。
片刻之后撞击停止,门外浊重的喘息声也逐渐减弱,又变成了稚拙可怜的孩童声音。
“好心的先生,您能允许我进来吗?”孩童声音楚楚可怜。
“我不允许你进来,你不还是在撞门吗?”顾云野双臂在胸前环抱,好整以暇地和那个孩童声音对话。
“好心的先生,”孩童声音逐渐浮现出怨毒的色彩,“请您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您能允许我进来吗?”
“我能允许你进来吗?”顾云野并不顺着他(或它)的心意,很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把等在门外头的孩童声音惹得更急。
“对,您能允许我进来吗?”声音里透露出一种病态的迫切。
“要得到屋主人的允许,你才能进到别人的房子里吗?”顾云野看着教堂的木门,脸上神情若有所思。
“只要得到允许,你就能够穿透一切物理障碍,畅通无阻?”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的孩子啊!好心的先生!”孩童声音又开始呜咽。
“哦?是吗?”顾云野不为所动。
“那你进来之后呢?会做些什么?那些放你进屋的人最后都消失了吧?”
“违反宵禁的人也消失了,他们是不是也和你有关系?”
“先生,您的问题太多了。”孩童声音变得阴毒又怨恨,“而且您一点也不好心!”
“居然放任一个孩子在夜晚流落街头!”孩童声音随着这句话逐渐变了调,说到最后,声音尖锐地刺痛人的耳膜。
顾云野皱眉,心里万分的不爽,已经懒得再和门外面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继续拉扯了。
外面的东西又开始撞门。
一边撞门,一边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啸。
不过如果没有得到屋主人的同意,他(或它)是进不来的。
所以顾云野并不再理会他(或它),转身走回到自己刚刚睡觉的那个长椅,重新卧倒在长椅上,和衣而眠。
顾云野......心还真是够大的。
嗯......夸顾云野心大,但是真实情况却也不尽如此。
顾云野闭上眼睛,尝试着再次进入梦乡,但是木门受撞击的声音,还有不知名东西发出的刺耳尖啸是在太过于嘈杂了,所以顾云野努力了很久也没能睡着。
顾云野皱着眉,积攒了很久的怒火终于在他第十七次翻身的时候爆发了。
“够了!”顾云野猛一个翻身坐起来,冲着教堂大门的方向呵斥。
“再吵把你吊起来打!”顾云野黑着一张脸,对着门外头的东西放一些无意义的狠话。
然而出乎顾云野意料,门外的声音居然真的消停了。
撞击停止,尖啸声也变成小声的抽泣。
“闭嘴!”顾云野又呵斥了一声。
这下连小声的啜泣也停止了。
想不到啊。顾云野在心里摇摇头。
之前明明还闹得那么凶。居然吼两句就消停了?
看来以后遇到妖魔鬼怪不要怕,先用吼的就行了。
顾云野在心里对自己这个发现点点头,然后又躺回到长椅上。
这一次没了门外面的嘈杂,顾云野很快就睡着了。
一束轻浅的月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左上角的小缺口,射进教堂里面,落在顾云野的脸上,映出他安恬的睡颜。
一夜无梦。
-
第二天早晨,顾云野是被落在他脸上的太阳光弄醒的。
他睁开眼睛,刚刚睡醒还有些懵。
顾云野坐起来,抹了把眼睛,舔舔嘴唇,不自觉地又打量了一番教堂的内部环境。
白天的教堂和夜晚的教堂不大一样。
晚上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而白天......阳光透过悬挂在窗边上的血红色帷幔射进来,把整个教堂都渲染成一种诡异的血红色。
为什么会有教堂挂这种血红色的厚重帷幔?
顾云野站起来,伸个懒腰,视线与耶稣基督受难像撞上。
耶稣垂着眸,对昨夜的一切一无所知。
顾云野冲着耶稣点了点头,道一声早上好。
然后他便看到了祭坛。
祭坛上的托盘里,昨天顾云野摆放蜡质面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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