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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番外】陈锦瑟×陈华年

陈锦瑟第一次见哥哥是在六岁,她母亲早逝,父亲又忙,他晚年得子,对陈锦瑟总是溺爱为主。

无人带她去寻同龄人玩耍,陈锦瑟就只能跟自己玩。

她喜欢看书,总是买来一堆书,能在家待上许久才出去一次。

陈府有颗大树,她经常趴在上面看书。

陈华年第一次见到她,她正翻着书页,红绳绑着的青丝被风吹得乱舞,漫不经心的回着父亲话,“知道了,见过哥哥。”

陈父说哥哥是他远房亲戚的孩子,父亲死后,母亲带着他来投奔陈父,他就照看着点。

对外说得是外室之子,接回府中养着。

多一个哥哥对陈锦瑟来说生活并未又不同,天气好,她在树上看书,天气不好,她就在房中看书。

结果她大清早就听到练功声,揉着眼睛去练武场。

据说父亲年轻时在这里练武,陈锦瑟对练武没兴趣,这里就荒废了。

场中陈华年跟着师傅练拳,口中不断大喝,双拳虎虎生威,陈锦瑟看得起劲,父亲陈峦笑道,“锦瑟,要不要跟哥哥一起练?”

陈锦瑟这才第一次正脸看陈华年,一张脸因为运动有些燥红,她问,“哥哥下一个练什么?我不喜欢出汗。”

陈峦捋须,“哪有练武不出汗的?”

陈锦瑟指指那边摆的箭,“我想练射箭。”

师傅找来一个小弓,陈锦瑟下巴一抬,将弓拉开,发现自己对不准远处的箭靶,揉揉眼睛,觉得远处的物体都有些模糊。

她眯起眼,正想着随便乱射一通。

发现手臂被人握住,陈华年站到她身后,帮她调整位置,“放。”

一箭射出,没中靶心,但是中了靶子。

父亲说,哥哥也没了家人,很可怜,让她多找哥哥玩。

经过射箭一事,陈锦瑟撑着脸,觉得可以。

晚上,她迈着小短腿去敲开陈华年的门,“哥哥,锦瑟看不见远处的东西,锦瑟是不是要瞎了?”

陈华年鬓发散乱着,像是从床上爬起来。

他早就注意到陈锦瑟不正确的用眼,可是碍于身份,他无法提醒。

陈华年抽开椅子让锦瑟坐在上面,拿着一本书退到远处,打开来问她,“可看得见?”

陈锦瑟眯起眼,“这是什么字?”

陈华年翻过一面,“可看得见?”

“这是‘瑟’字?”

陈华年摇摇头,锦瑟抱肩,“这么远,没人能看见的。”

陈华年将书递给她,站到更远处,锦瑟翻开一页,“这是什么字?”

陈华年:“朝夕的朝。”

锦瑟瞪眼,又翻一面。

“得失的得。”

一连几次,陈华年都答对了,陈锦瑟问道,“哥哥的眼力为何这么好?”

陈华年给她解释,“一天中眼力有限,不能过度使用,比如你在阳光下看书就不行,你看书过久也不行,要不时眺望远处,放松眼睛。”

锦瑟忧愁道,“从来没有人说这些,我经常一看就忘了时间。”

陈华年摸摸她的头,“以后哥哥提醒你。”

锦瑟抱着书点点头,红色的头绳随着她晃荡。

两人的关系渐渐好起来,陈华年练武时陈锦瑟总会在旁,等他拿起弓箭,陈锦瑟就会凑上去一起比试。

因为陈华年在孝中,总是一身素衣,输了的陈锦瑟把自己发带绑在他手腕上,“算是一个好彩头。”

在射箭一项上勤学苦练,陈锦瑟竟在准头上超过哥哥许多,她得意的叉腰,“哥哥,我赢了,我要谭记糕点铺子的枣糕、黄豆糕……”一口气说了十几样。

陈华年默默的将发带摘下,“这发带和这糕点……”

陈锦瑟心虚的别手,小声道,“他们说你来府里是为继承爹爹的香火,以后他的财产都是你的,我就想多换些回来,对不起,哥哥。”

道完歉,陈锦瑟已经委屈的低下头,泪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别人家的争夺家产是你死我活,陈府小姐的争夺家产是用发带换糕点,能吃一点回来就吃一点回来。

天真的很。

陈华年有种说不清的酸涩感,他想解释自己没有这样的心思,又愧疚于锦瑟的歉意。

陈锦瑟低着头,他就蹲下身仰头看她,四目相对,陈华年认真说道,“锦瑟,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不会抢走你的东西。”

锦瑟明显没有听懂,水晶鼻涕坠下来,她只关心,“那我的糕点……”

陈华年拿出帕子给她擦脸,闻言无奈道,“买,哥哥给你都买来!”

锦瑟立刻转悲为喜,牵着他的衣角转圈圈,“谢谢哥哥。”

*

锦瑟小时看的书较为简单,都是些小故事读物,等她年纪渐长自己买书,游记、鬼怪故事类别的书就占大头。

陈华年替她整理时,这边是个冤死女鬼索命,那边就是一个战死兵魂归家,让他拿着书都害怕有东西钻出来。

他看的书就多是兵法,陈峦也任他往武将方向发展。

陈锦瑟手执书册,好奇地问陈华年,“哥哥,书里面说乡间会从别人家接来女儿作为童养媳养大,然后嫁给自己的儿子,这么看来,你是我的童养夫吗?”

“你是爹爹接回家的,又是别人家的孩子,也是爹爹养大的,这么看很符合童养夫的条件。”

锦瑟自顾自的答话,没注意陈华年给她收拾的手已经停下,呆滞的站立在窗前。

外间风雨欲来,一阵大风吹过,窗户发出吱嘎声,召唤回陈华年的意识,他将窗关上,回过头斥道,“你看的什么乱七八糟东西……”

陈锦瑟却一点一点着头,手撑着脸,在床头的木靠上睡着了。

陈华年眼疾手快地接住她的书和脸,差点妹妹就要头着地变成小傻子了。

将人抱回床上平放好,沾上熟悉的枕头,锦瑟拿脸蹭了蹭,陈华年忍不住伸手也在她脸上拂过。

软香滑嫩,像是刚蒸好的鸡蛋羹。

让他落荒而逃。

*

少年怀春,梦醒之后红着脸将亵裤洗掉,痛斥自己不是人,并更加勇猛的练武,汗水飞溅在练武场上。

然后在陈锦瑟面前抬不起头,不敢正眼看她,身怕少女夜晚入梦,让他不得安眠。

陈锦瑟不懂这些,她只是发现缠着哥哥问这问那的时候,哥哥敷衍了很多,给她送糕点时也从不见面。

收拾她屋子也不碰面,总是她睁眼醒来房间就干净了。

让陈锦瑟气得一定要抓住他,结果她越追,陈华年就越躲。

一直等到她葵水初至,留下遗书离家出走,被陈华年连夜追回来,气得狂打她屁股,结果被一手血吓得三魂七魄全掉了。

而妹妹还在喊,“哥哥,我要死了,呜呜呜。”

他才找回自己的意识,红着脸带妹妹去寻嬷嬷,站在房间外洗好手等着,陈锦瑟在里面换了衣服,被教导女生月信的知识,闹了个大红脸。

两人面面相觑,脸一个比一个红。

并排走回家,陈锦瑟垂着头,偷偷牵上哥哥的手,“对不起,我看的书它没写这些,我不知道原来月信是要流血的。”

陈华年大手包裹着妹妹的手,“锦瑟,不用抱歉,你身边没有母亲,无人教你这些,是我们疏忽了。”

“等我娶妻,你和你嫂子可以一起……”

陈锦瑟猛地甩开他的手,惊讶问道,“你要娶妻?”

陈华年点头,“父亲已经在替我相看人家。”

锦瑟眼泪又要掉了,“哥哥,你以后就不是我的哥哥了,呜呜呜。”

她哭得伤心,扑到陈华年胸口狂哭,泪水把他的衣襟浸湿。

陈峦确实在替他看人家,不过离他真正成婚还早着呢,陈华年抱着锦瑟,问她,“为什么我成亲就不是你哥哥了?”

陈锦瑟眼睛红肿,“书上说,男人娶新妇就会建立自己的家庭,你有家人了,妹妹还是你的家人吗?”

陈华年替她擦眼泪,“妹妹永远是我的家人。”

陈锦瑟飞快在他脸上亲一口,“妹妹可以是新妇吗?”

陈华年愣在当场,沉声道,“妹妹可以是新妇,但是不会是哥哥的新妇。”

他面色铁青,陈锦瑟怀疑自己做错了事,不敢再说话,两人沉默的回到府中。

那时夜色渐深,明月高悬,陈锦瑟匆匆回到房间假装无事发生,没有看到陈华年眼中的挣扎。

*

陈峦第一次问他未来,“华年,以后要做些什么呢?”

陈峦并不结党营私,连传宗接代的愿望都不强烈,只希望安稳的干到退休,为女儿留下份吃穿不愁的家业。

陈华年现在走仕途不是不行,只是陈峦年岁渐大,总要退休,无法替他遮风挡雨,而京城局势又不明朗。

陈峦私心里是希望陈华年在外任上多沉寂几年,等太子地位稳固,去做下一朝股肱之臣。

陈华年摇摇头,“我现在还不想出仕,我想在京城。”

陈峦知道他心有城府,便道,“那我在京中给你寻一门亲事,就在京中安定下来。”

陈华年张张嘴,却找不到理由拒绝。

陈峦满脑子想着先替陈华年操办婚事,陈锦瑟就能有个嫂子替她多看看人家,总比他看得符合女孩心思一些。

结果陈华年的母亲因病在临海病故,陈华年千里奔丧,带着一身孝和沉稳回到陈府。他父亲是陈峦的远亲,母亲却是临海顾家的小姐,体弱多病,送他来京城后便回去修养。

陈华年回顾家奔丧,娘亲随侍的嬷嬷说,“小姐临终留下遗言,让你记得陈相的养育恩情,把他当自己的亲生父亲孝敬,把陈家的锦瑟小姐,当作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披麻戴孝跪着的陈华年俯下身,像是要将自己的阴私藏起,他问嬷嬷,“娘亲……她去时,还好吗?”

嬷嬷红着眼将他扶起,“她久病之躯,去时只觉快意,还起身独自在院中走了一圈。”

顾家今日一片祥和,只在角门处贴幅挽联,昭示顾诗的死讯,陈华年拉着母亲的棺椁,一路往顾家祖坟走,却被人拦下,“她是外嫁女,怎么能入祖坟?”

陈华年抬眼看着这个“舅舅”,千里送子只为避祸,而祸乱就出自此人,他讥讽笑道,“母亲说外公只有一女,你这义子也敢在他坟前叫嚷?不怕他老人家爬出来吞了你。”

顾谭最恨有人道破他的身份,咬牙切齿道,“那又如何,顾诗与人私奔,活活将父亲气死,这样的人怎配为人子女?”

“放屁!”陈华年觉得胸腔充盈着一股愤怒,叫嚣着撕碎眼前的一切,他怒喝道,“我母亲才没有,不过仗着外公身死,无法与你争辩,妖言惑众罢了。”

顾谭指向一座坟茔,“要让我退后也可以,你只要说出顾家家符在哪,我就让顾诗葬进顾家祖坟。”

陈华年眯起眼,顾家家符可以命令顾家部曲,顾谭竟然没有拿到家符,当年外公身死,母亲远走,真相定与顾谭脱不了干系。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母亲从未和我说过。”

顾谭指指他身后,“那就滚,这里不让进。”

陈华年手收紧,“若我偏要我母亲葬在里面呢?”

顾谭讥笑道,“你要不住在顾诗坟茔旁,不然我就将她挖出来,你埋一次我挖一次,让她不得安生。”

他说的很有道理,陈华年摸着棺椁,对母亲跪下,“娘,孩儿不孝。”

陈华年带着棺椁离去,顾谭狐疑的望着他的背影,让人将顾诗死前居所翻得一干二净,找出顾家家符。

将母亲葬在他刚买的林地,这里有山有水能眺望临海,陈华年叩首,“娘,你让我别恨,让我远走,我都做到了,望您等着我,我一定会让您堂堂正正回到顾家。”

回到京城,素服戴孝,他憎恨谋害了外公和母亲的顾谭,也憎恨自己在陈府的身份,对陈锦瑟来说,自己不就是顾谭吗?

顾诗年少时也曾全心全意的信任她的义兄,直到他露出狼子野心。

陈峦叹口气,把他的议亲之事放下,“我就知道你总要回到临海那个地方,欸——”长叹一声,摇摇头离去。

京城局势转瞬变化,太子遇袭失踪,皇帝猛然露出爪子,将这京中世家好好敲打一番,连陈相在御前都战战兢兢,生怕被牵连。

陈峦眉间皱纹愈重,他唤来陈华年,告诉他,“若是太子归来,你的妹妹,怕是要入东宫。”

他的独女,亦被牵扯到这天下逐鹿之争。

自此他对陈锦瑟的礼仪更加看重,还请来宫中退休的嬷嬷给她培训,让她知道内宅的阴私,在东宫争取活下去。

陈华年看着妹妹对着嬷嬷问,“然后呢,那个宫女怎么样了?那个妃子孩子没了吗?”就知道陈锦瑟只是把这一切当故事听。

他想,有他在,总能护着妹妹一生喜乐,不至于像嬷嬷口中的妃子,无声无息死在那表面花团锦簇的东宫。

太子还朝,皇帝赐亲,一切都来得迅猛,陈家诚惶诚恐的接下圣旨,宫中直接差人来陈府侍候,保证太子妃的礼仪。

陈锦瑟重新爬上那棵树,看着周围急得团团转的找她,却不会抬头看看,可能是她们见过的淑女从未有会爬树的。

眺望远处的城墙和街市,陈锦瑟突然感悟到自由是什么,以前在陈府,她能出去也能不出去,只是喜欢看书便多待在房间,但是以后在东宫,即使喜欢也不能这么做。

远处焦急的人群终于遇到了陈华年,他一抬头就与陈锦瑟对视上,锦瑟笑着招手,然后竖起食指立于唇中。

陈华年对人群摇摇头,指着更远处的地方让人去寻,自己踱步到树下,“锦瑟,怎么去了树上?”

陈锦瑟拍拍旁边的位置,“哥哥,上来呀。”

陈华年脚尖点地,落在她身旁。

小时候,他们一起在这里眺望皇城的烟火,后来陈峦得脸,能进皇宫内赏宴,带着两人进宫。

宫中规矩大,两人都压抑的够呛,只有烟火冲天的那一刻,才有真正值得的感觉。

他们离得近,烟花炸开后掉下不少碎屑,周围一阵惊呼,陈华年张开衣袖护在她头顶,兜住所有渣滓。

就在盛大的转瞬即逝的烟火里,才能明白身边的人珍贵,他长久的伴在你身旁,在危机时刻永远挡在你面前。

烟花炸开的刹那,陈锦瑟偷偷说过,“陈华年,我好喜欢你。”

所以在这树上,陈锦瑟看着远方,说道,“陈华年,你不是我亲哥哥,你不用承担让我幸福的义务,以后……一定要幸福呀,哥哥。”

陈华年手轻轻的落在她右肩,打破多年刻意保持的清白距离,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锦瑟,别害怕,哥哥永远是你的后盾。”

对天家威严不可冒犯、皇室权力至高无上刻在骨子里的畏惧,让陈峦显得不安惶恐,本来无所谓的陈锦瑟也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惧。

礼部来人后这种恐惧达到巅峰,故事中的主人公变成自己,会死于池塘、深井、毒杀、杖杀……

那么多死法,陈锦瑟只要遇到一样,小命就难保。

她垂着头,眼泪落在裙摆上,开出一多深色的花,“哥哥,我整夜整夜睡不着,梦里都是我的死状,我不想死,我一点也不想进东宫,我害怕。”

陈华年取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听她宣泄自己的恐惧,哭累了,靠着树干昏昏沉沉的睡去,他将人横抱下来放到床上。

有人兴冲冲的要进来,被他拦下,“锦瑟睡着了,你们别打扰她。”

此后,出嫁前的每一夜,陈锦瑟都能看到那棵树上的陈华年,然后睡得安稳些。

*

陈华年私自打探赵怀释人品,却跟着东宫侍卫统领程崖找到西坊的小娘子,他差点捏碎给妹妹准备的玉饰。

“赵怀释,实非良人,竟然在西坊养了一个外室。”

他发现大婚时太子竟然有支开这女子的意思,偏不让太子如意,也为妹妹成亲安排一件大礼,他将二娘身边的人引走,又在路上安排匪徒,让她折返,亲眼看到赵怀释成亲。

本是要让她知趣不要心生妄念与妹妹相争,结果她第二日就被封为良娣迎入东宫。

陈华年心想,正好借此让赵怀释给陈锦瑟赔偿,让锦瑟在东宫更自由一些,能够买自己想要的糕点。

周全完一切,陈华年掏出那块玉佩,这是妹妹送给他的,是她娘亲留给她的一对玉佩,让她遇到心悦之人便送给他。

他回想陈锦瑟梳妆后与他说得那些话,“哥哥,若有一日,我出了东宫,你愿意……”

他手轻抚那青丝,似有还无,“哥哥永远在你身后,护着你。”

陈华年将锦瑟背在身上送她上花轿,终是忍不住捏捏她的手,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锦瑟回握了他。

他在心里无数次祈祷,“神明在上,请让我的妹妹陈锦瑟幸福,我愿意背着无间地狱行走人间,只要她能幸福。”

他总是能锁定她的背影,在宫宴、在店铺、在闹市,在每个可能遇见她的街道。

婚嫁隔开了两人的距离,却加深彼此的思念,明确彼此的情意。

他总是不经意喊出锦瑟的名字,“锦瑟,快来,这本书你肯定喜欢。”

陈府却不再有锦瑟的回应。

说来大逆不道,他曾因爬东宫的墙被带到赵怀释面前,太子正为那西坊的小娘子神魂颠倒,见他不是贼人,便让他回去,“孤这东宫最近严防,小心误伤到你。”

“要见锦瑟,走正门来,孤欢迎的很,另外,若是想助锦瑟,不如替孤去临海,平一平那倭寇之乱?”

大俞根基坚固,邻国不敢挑战大国权威,但这倭国隔海,难以教化,不时就会登陆洗劫临海,顾家部曲就是为此而生。

陈华年沉寂许久等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单腿下跪,抱拳道,“臣愿前往。”

赵怀释点头,“不愧是顾将军之后,记得和锦瑟告别。”

陈华年心中愕然,太子竟知道他是顾家之后,对京中情报如此掌握,实在可怕,怪不得世家对他多有防备,不惜趁他离京时动手。

可叹顾将军已是多年前的荣光,不然怎会被顾谭那等鼠辈占据。

他一握拳,觉得心中升起万丈豪情,若是能一刀一刀砍出他与锦瑟的出路,何不与天争上一争?

与锦瑟告别,他踏上回临海的路。

那年少时走过无比慌乱狼狈的路,这次他终于能走的有底气了。

*

陈华年在临海,是顾家正经的血脉,暗中又有太子支持,干掉顾谭只是时间问题,他找到母亲当年藏匿的家符,召集顾家的部曲重塑临海的防卫。

顾谭被他赶上船,一辈子不能踏入临海,可他却笑得张狂,大言不惭道,“不愧是我的种,心狠,我死得其所呀!”

陈华年冷下脸,斥道,“我父亲是我母亲所爱之人,你算什么东西。”

顾谭立在船头的栏杆上,身上皮开肉绽之处鲜血直流,和破损的外衣粘在一起,他却视若无睹,只盯着那处山头。

“顾诗,我来寻你,可要好好说说这些年到底谁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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