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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云间故人来(十五...

清晨主院里发生的事,有如清涧中漾起细小涟漪,落叶打了个转儿,水流继续向前。

东苑依旧是早晨读书习字,午后练拳扎马步,一天热热闹闹地度过。天刚蒙蒙亮时,院门还未打开,晨起时间未到,有人砰砰敲门,在鱼肚白的晨光里惊起鸟鸣一片。

阮朝汐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主院门外,压低的争执声隐约传来,“二老行个方便!我有事要回禀郎君!”

守门老仆只开了道细缝,在门后连连摇头,“你瞧瞧现在什么时辰?郎君还未起身啊。不成,燕三郎稍后再来。”

门外站着的是年方十五岁的燕斩辰,正是热血上头的年纪,气怒交加,砰一声把虚掩的大门砸开了。

“郎君!斩辰求见,有要事回禀!”

他隔着大半个庭院高喝一声,惊动了所有人。开窗声响从各处传来。

阮朝汐从床上翻起身,趿鞋打开庭院方向的木窗。片刻后,葭月的声音遥遥传来,“燕斩辰,郎君召你去书房说话。”

燕斩辰气冲冲穿过庭院,进了书房。

阮朝汐既然被打扰了酣睡,书房大清早的又有正事商议,每日的清晨练字是练不成了。她在屋里琢磨了片刻,提着习武用的小细木棍就出去了。

最近山里降温得厉害,清晨温度冷峭,常青松木的针叶表面结了一层白霜。

阮朝汐站在长廊尽头的红漆栏杆边缘,仰头打量。十一月的梧桐树叶几乎落尽,庭院里晨曦光下,伸展往四方的光秃秃的粗壮树枝显得格外突出,东边枝丫高处有一个鸟窝。

庭院里有两三群喜鹊筑窝,清晨主院里时时有鸟鸣。她自己觉得鸟鸣悦耳,不过坞主喜静,难怪无法忍受。

自从那日书房长谈,荀玄微和她闲谈时提起喜鹊嘈杂,她已经连续上树驱鸟两日了。

她朝手掌心呵了口热气,活动了下手脚,开始爬树。

动辄忍饥挨饿的年月,谁家孩子不会爬树摘果子,掏鸟窝。

蹭蹭蹭爬到树上,拨开枝丫,惊起一群喜鹊,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大起。

“嘘~轻声些。”阮朝汐打量着高处的喜鹊巢穴,琢磨着挪去何处。

这处鸟巢建于梧桐东枝,确实离书房过近了。或许应该把鸟巢挪去对面的

松林高处?或者索性挪去东苑?反正那群童子比喜鹊还吵。

坐在稀疏枝桠间,就在四处张望、寻觅合适位置的当儿,她的视线越过三间青瓦大书房,望见了书房后面的小院子。

书房后面的小院是不允许东苑童子进入的。

相比于主院开放出入的宽敞中庭来说,书房后面连通的小院子和一排后罩房,是书房主人的私人去处,只在随身服侍的白蝉和葭月口中隐约听过几次,就唤作‘小院’。

葭月有次私下曾笑说,云间坞的正堂修建得虽然不小,奈何内外院的划分不分明,住得人又太多。

东苑教养童子,西苑教养女童,南苑住满了家臣,就连主院里都住进了阮阿般。郎君年岁不小了,以后身边若添人,岂不是只能委屈住小院的后罩房。

那是某个清晨的书房里。葭月和白蝉两个在擦拭窗棂几案,阮朝汐在窗边伏案抄写大字。耳边模模糊糊地漏进几个字,流水似的从耳边过去了,压根没往心里去。

在场的白蝉却恼了。

当场摔了掸子,压低嗓音呵斥:“郎君的身边事,也是你我能议论的?

书房里的气氛瞬时有点僵,阮朝汐后知后觉地停了笔,抬头问了句,“两位阿姊说的小院在哪里?

葭月没应声,蹲在书柜旁边,拿掸子用力地去掸榉木书架各处的浮灰。

白蝉倒是寻常般回答,“就在书房后头。比主院小上许多,郎君自己散心的院子,轻易不让人进的。阿般莫顽皮翻进去,当心挨罚。

此刻,阮朝汐坐在枝杈间,低头便能看见‘小院’。

果然不怎么大,一圈曲廊连通了书房,西面是做饼子细点的小厨房,北面修建了一排灰瓦长檐后罩房,正中圈出一个极精巧的小院子。

枝桠处坐得太高,清晨的光线又不怎么清晰,她看不清那处神秘的小院,依稀似乎不是青石地,而是全部由白沙铺成的地面。修建成阴阳八卦图形,中间阵眼处摆放两块玲珑的黑白奇石,周围稀疏种植了几棵枫树。

落叶有阵子没扫了,应是刻意留着,红似焰火,一层层地铺在白沙上,用脚随意拨弄几下,就可以划出独一无二的痕迹,处处显出自在随性,和外面主院的规整布局极不同。

阮朝汐很喜欢这处布局随

性的白沙小院,坐在枝桠间低头盯看了一会儿,记起白蝉叮嘱的那句‘郎君自己散心的院子,轻易不让人进’,目光转开,又去眺望远山。

竟然一眼便瞧见了山道上的阮大郎君。

阮荻在坞里做客五六日了。他当真钟爱山中深秋景致,每日浩浩荡荡带一拨人去山里。白日里还好,除了游山玩水,就是诗歌唱吟;每隔一两日晚上要服散。

书房的窗开着。燕斩辰气恼之下忘了收敛嗓门,她坐这么高都能听见他怒冲冲的回禀声。

昨晚阮大郎君在山里行散,药散燥性发作,脱衣在山里奔了十里,又纵酒吟啸到后半夜。燕斩辰受命跟随保护贵客,在山里蹲了整宿,直到丑时末,眼看阮大郎君在众仆拱卫下安然酣睡,卧辇送回客房院落,他终于能回南苑休息。

才脱衣陷入梦乡,又被部曲们唤醒,说阮大郎君醒了,眼看天之既明,山色幽微,兴致大发,要登山看日出。

燕斩辰职责所在,起身忙赶过去,意欲护送贵客入山观日出。

谁知阮大郎君夜里愿意要他护卫,白日却不要他了。

嫌弃燕斩辰既不会书画,又无吟诗写赋之才,由他这个武夫陪伴入山观日出,岂不是携蠢牛而听妙琴。一叠声地要换个雅通诗书的荀氏家臣来。

燕斩辰毕竟还年少。

素日心高气傲的少年,从未出坞历练,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阮大郎君打发他走,他便怒冲冲地撂挑子回来了。

阮朝汐坐在大梧桐树光秃秃的枝桠高处,低头可以看到正院各处明暗防卫的部曲,不少人抬头看她一眼,又移开目光;燕斩辰进了书房,气恼地回禀完了,人却许久未出;霍清川闻讯匆匆赶来,在书房外候着,露出焦急神色。

她抬头往山道远眺,一眼还是看到众多阮氏家仆簇拥登山的阮大郎君。

遥遥看了一会儿,将要转开视线时,忽地又迅速转回去细看。

不知是她眼花,还是那阮郎君当真运气差,山林飘荡的朦胧薄雾间,她竟看到阮大郎君在山道中途滑倒,跌落侧面山坎下?

不,不是他失足滑倒,而是受惊跌倒。山道前方出现了一群鬃毛野猪,体型庞大,显露獠牙,拦住了去路,仆从们慌忙把阮大郎君从半人高的山坎下扶起,层层围在了

中央。

阮朝汐在树上惊住了。

她随阿娘各处迁徙从山林猎户口中听说过一句俗语:“一猪二熊三虎。”野猪悍不畏死山里遇到了发狂的野猪群比遇到一只斑斓猛虎还可怕。

发怔了片刻她猛地醒悟过来手脚并用飞快地往树下攀几尺跳落粗绳网上小跑着往书房方向直冲过去“坞主!”

她大喊道“阮大郎君山里遭遇了野猪群!”

一轮红日从云海薄雾间喷薄而出映亮山峰山谷。

————

阮荻很快被救下山。

由周敬则亲自护送着下山时荀玄微带着阮朝汐沿着山道往峰顶日出亭的方向赶去。

两边在半山腰碰上了。

“秋冬之际山中时常有猛兽出没惊吓到长善[1]了。”荀玄微温言抚慰贵客“部曲正在林中围捕祸首还请静候片刻。”

阮荻清晨饱受了一场惊吓此时发冠歪斜周身泥尘狼狈身子轻微地发着抖苦笑摇头“让吾友见笑了。”

林中人喊马嘶大批部曲带着绳网进了深山各处布网密密筛过山林方寸之地皆不放过十人一队交错搜查。

阮朝汐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瞧着。

不多时林间野兽露了行迹雷鸣怒吼骤然响起

周敬则率领众部曲有条不紊地逐个张网捕获再乱箭射杀。

山林中忽地传来齐声大喊一只体型庞大的雄壮野猪林间疾奔而出。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淋漓已经彻底发了狂圆溜溜的小眼珠子被刺激得赤红黑色鬃毛尖锐倒竖暴怒呼吼直愣愣冲着人多地方直冲而来。

阮氏家仆惊呼声一片。

阮朝汐一双乌黑的眼睛睁得滚圆眼睁睁瞧着为首那头野猪鬃毛炸起周身插满的利箭不仅未死竟刺激得猛兽更疯狂身子庞大沉重至少也有三五百斤疾冲过来时地面都在隐约震颤。

荀玄微站在她前方半步锦边大袖在山风摆动拂过她肩头脸颊。眼看着野猪瞬间冲到了十步外他竟然自若地站在原处背影纹丝不动。

山风刮面带着野兽身上特有的腥膻气山间野兽的难闻腥气和荀玄微身上香囊的清淡香气交

融在一处,同时钻进阮朝汐的鼻尖下。

阮朝汐绷不住了。光滑如水的袍袖再度拂过她脸颊的时候,她抬手拽住,不轻不重地扯了下。心里默想,坞主,野猪就快直冲面前了,快跑啊!

荀玄微的衣袖被拽住,察觉她的不安,他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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