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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京月迷津渡(三十...

早课上完,梵奴留在水榭里用小食。

晒干的枣脯,柰脯,蜜浸梅子,酥酪,都是幼童喜爱的甜口小食,搭配一盏滋味酸甜开胃的酸枣耖[1],一盘盘地摆放在梵奴面前。

杨女史好声好气地哄他,“吃完了这些,梵奴跟奴婢早些回宣慈殿。老太妃想念梵奴。”

梵奴端起酥酪盘子,奉到阮朝汐面前,“嬢嬢,你也爱吃酪,我们一起吃。”阮朝汐摸摸他的小脑袋,两人分食一盘酥酪。

梵奴又指着酸枣耖,“有没有多的?我想带一杯回宣慈殿。”

杨女史好笑地道,“专为小殿下做的,为何还要带回去?果耖酸中带甜,老太妃不爱饮。”

梵奴摇摇头,“带给夏姑姑。她喉咙割破了,东西吞咽不下,每日只能一点点地喝清粥。我想带酸枣耖给夏姑姑饮。”

水榭里所有人都沉默了。杨女史眼眶隐约发红,福身领命,收拾了一盏果耖放入食盒里。

几个平静日子过下来,梵奴恢复了正常的起居,早晚请安,出殿念书,回去和湛奴一处玩。看似忘记了明光殿出事当夜的血腥场面,但时不时地会突然冒出一两句惊人之语,令周围震惊无言。

阮朝汐端起酥酪盘子,招呼梵奴去外面栏杆边。

对着清澈水面,她轻声告诫梵奴,“在外头不要提起夏姑姑。夏姑姑被我们藏起来了,知道夏姑姑的人越少,她越安全。”

梵奴黑亮的眼瞳现出一丝恐慌,“会有坏人把夏姑姑抓走吗?”

阮朝汐想了想,“最近宫里事多,暂时不会。等夏姑姑养伤好了,我们想办法把她送出去。”

梵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咬了几口酥酪,对着波纹荡漾的水面,自从出事那夜后头一次提起了齐嫔。“我五天没见阿娘了。阿娘死了么?”

阮朝汐一惊,“有人告诉梵奴了?”

“没有人提起阿娘,祖母也不说。但我听人说,湛奴的阿娘死了,祖母才把他留在宣慈殿。现在我也被祖母留在宣慈殿里,应该是我阿娘死了。对不对,嬢嬢?”

阮朝汐哑然无言。

虽然所有人都试图隐瞒,在梵奴面前装作无事发生,但小孩子的观察力直白而犀利,会从出人意料的角度推测出事实真相。

她在梵奴的面前蹲下面对面的平视他。梵奴求证到她面前她不打算再继续隐瞒下去。

“你阿娘去世了。”她如实地说“就在夏姑姑受伤的那个夜里你阿娘已经过世了。”

梵奴茫然地问“阿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死了啊。”

阮朝汐直视着他的眼睛“你阿娘过世的原因和湛奴阿娘过世的原因其实是一样的。梵奴

四五岁的年纪对生死之事似懂非懂反应和大人截然不同梵奴面色平静地点头应下。

“我会记住阿娘的。这几天我在屋里画画想把阿娘画下来。但是屋里伺候的那些人很害怕的样子我刚开始画几笔就会有人来把纸笔拿走劝我出去玩儿。我到现在都没能把阿娘画出来。”

“水榭里有笔墨画纸梵奴每天上完早课后可以在水榭里画。”

梵奴露出高兴的表情牵着阮朝汐的手跑进水榭去寻画纸又找出几支作画用的柔软羊毫在小案边一字摆开。“明天我就来画阿娘。”

杨女史带着梵奴离去了。

岸边重兵看守的禁卫跟随而去。

荀玄微从廊下短案后起身缓步走到木栏杆边把阮朝汐手里的酥酪盘子接过去放下。

“梵奴过于粘你了。不见得是好事。”

他掰开一块酥酪随手往水面里洒大群锦鲤从四面围拢争食激起一阵阵的涟漪。

阵阵哗啦啦的水声里荀玄微温声告诫“他如今是皇城里的旋涡中心。在他周围的人一个不慎就会被卷进去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我若是你的话会离梵奴远些距离。”

阮朝汐侧倚在栏杆上瞥去一眼。

粼粼水波映亮了荀玄微的侧脸轮廓。郎君丰姿如玉语气说的温和神色也怡然闲适。如果不听他说话只看他此刻神色的话定会以为他正在专心给鱼儿喂食怡然享受春光。

阮朝汐做不到像他这般毫无波澜。

“既然遇到了总不能眼看着。”

她从荀玄微的手掌里挑出一小块酥酪掰碎了也对着细碎反光的水波里洒去“我不是宫里人迟早要离开的。梵奴和我有缘得他叫一声嬢嬢这阵子多看顾些也就是了。

荀玄微掰开了第二块酥酪继续往水面里洒。“你不是宫里人这句话说得极好。宫里不相干的人救下了又如何?”

阮朝汐听他话里有话投喂的动作顿了顿又侧头瞥过一眼。

荀玄微挑拣出一块大的碎酥酪托在手掌中递给她。

“圣驾起了废立东宫的心思齐嫔必死齐嫔身边亲近的宫人必死。逃脱了一个女官被你出面救下藏在老太妃的宣慈殿里。下面的人怕捅出去给自己惹祸不约而同把事瞒下。这次侥幸无事不代表下次同样无事。阿般你不是宫里人入宫只是为了供证救你母亲。如今你母亲救下了宫里的其余事和你无关。”

阮朝汐听出了温和劝诫里的不赞同浓密的睫羽在阳光下闪动几次接过碎酥酪只慢慢往水里洒不应声。

半晌道“那夜我原本想去明光殿里看看夏女史把我拦住和我说太晚了齐嫔娘娘最先被赐死去了也是尸横满地我才未去。如果那夜我去了……三兄现在更要说我了。”

“我说你你就会听?四处都是旋涡陷进去被关了一场滋味好受的?好容易才脱身当心又把自己陷进去。”

荀玄微说着把碎酥酪都洒尽拍去手上碎屑去盘子里取了最后一块酥酪掰开两半。

阮朝汐抬手要接半块酥酪却递到了她唇边。

“最后一块不喂鱼。你自己吃了把亏损的身子养养。”

阮朝汐飞快地瞥向岸上。数百禁卫都跟随梵奴离去此刻两边岸上只剩下寥寥几个把守水榭的当值禁卫。他们两个站在木栏杆边喂鱼已经喂了好一阵了起初几道打量的目光也都转开。

唇边的半块酥酪还在。掂在指间荀玄微极有耐性地等着喂她。

趁无人注意时阮朝汐低头叼走了半块酥酪。柔软舌尖碰触到了指腹湿漉漉地卷了一下。她的视线装作无事地盯着水面。

“够多了。”嘴里塞满酥酪她含含糊糊地说“梵奴在时已经吃了三四块。实在吃不下了。”

荀玄微的目光也望向水面。步廊栏杆下方聚集的鱼儿们不肯离去

他掂起剩下的半块酥酪咬了一口“很甜。”

人喂饱了午后懒洋洋

地不想动弹,水榭原本就清静少人,梵奴午后离去,整个下午不会有人占用,正适合午睡。

双层复帐从两边的鎏金铜钩拉下,整齐垂落床沿。

“最近无事,疲倦了便躺下歇歇,早日把精神养回来。”

阮朝汐坐在床头,拢着衾被,取下的玉簪和耳铛放在瓷枕后,一缕乌发凌乱地垂落下脸颊。

荀玄微坐在床边,抬手抚摸额头是否发热,指腹又顺着那缕散开的长发,轻蹭了下柔软脸颊。“气色还是不大好。”

阮朝汐困倦地掩住一个小呵欠。荀玄微把垂落的复帐边缘仔细捋平,就要起身。“你好好休息。”

阮朝汐垂着眼,抬手把刚整理好的帷帐拨开了,食指中指的指尖拉住面前的玉腰带,往前轻轻一勾。

“白天水榭里宁和,夜里回了宣慈殿,又不知会经历什么,我心里不安。三兄事不急的话,多留一阵,陪我说说话。”

荀玄微的目光往下,盯了眼自己被瓷白指尖勾住的腰带。“这几日手边无急事。”

勾住腰带的指尖被反握在掌心里,捏了捏,“松手。”

阮朝汐耳尖隐约发热,松开了手。注视着颀长背影起身走去门边,把虚掩的木门关紧,又把两边半敞的直棂窗挨个关好。

原本明亮的室内光线黯淡了七分。

荀玄微走回床边,隔着两道朦胧复帐,和抱着衾被的阮朝汐对视了一眼。

直接撩开了帷帐。

——

垂落的帐子密密实实,隐约显露人影,在昏暗的室内光线下看不清晰。

偶尔有鼻音泄露出来,轻一声重一声地哼着。

原本就是个煦暖的天气,身上还盖着软衾。软衾里的人被撩拨得浑身起了一层薄汗,身上的衣裙只剩一件藕粉色抱腹裹在身上,白皙肌肤升腾起了大片绯红。

密密亲吻的唇分开,阮朝汐急促地呼吸着,脸上红晕未退,阖拢的睫羽不肯睁开,扯着衾被不放,闭着眼抬手四处摸索着襦衣。

交领短襦被体贴地递进了衾被里,同时细心拉开被子一角。

“透点气进去,别闷着了。”

荀玄微透过被角往里看,幽深眸光中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语气和缓地抚慰,“宫里并无真正的安宁之地,

最多如此了,不会再多做什么。”

清澈的眸子睁开了。阮朝汐睨他一眼,把软衾往头上拉起,继续密密实实地裹住自己全身。

躲去衾被里,窸窸窣窣的穿衣。

荀玄微撩帐出去,略掸了掸衣摆皱褶,在盥洗银盆里洗了手,又回来坐在床边。

阮朝汐穿好了交领襦衣,从被子里钻出来,散乱的一缕长发汗湿了,贴在绯红的脸颊边,她随意撩去耳后,打了个小呵欠,往瓷枕边一趴。

荀玄微低头替她梳理凌乱的长发,“出了汗,气色眼看着好多了。”

阮朝汐的脸颊泛起薄薄的粉色,抬手拍了一下。

被拍开的手掌摊开在面前,她把他的右手掌牵过来,挨个把玩手指。“想和你说说话,一句正经话未说。”

“想和我说些什么?现在可以说了。我听着。”

阮朝汐盯着面前摊开的手掌。

说什么呢。

这些天聚少而离多,心里积攒着想要说的,实在太多了。

她说起了西殿里养伤的傅阿池。

“这些天得空时,一直在和阿池闲聊。”她的身子往侧边靠,头枕在弧度优美的肩胛处。

“阿池说以后想学医。摘选药草,开方诊脉,熬煮药汤,一只手都使得。她不想留在京城,我想和她一起去寻一位德才兼备的大医。做个行走乡郡谋生的女医的话,学个五年应该足够出师了。”

“让莫闻铮教她几个月试试。有没有学医天分,半年应该足够分辨了。倘若有天分,叫她跟着莫闻铮先学一年,基础打下,再出去寻大医,容易被收纳为徒。”

“是稳妥的出路。我回去和阿池提一提。”

“我和母亲的关系挑明了,这回出宫以后,还能按照原本商量好的打算,回豫北么?”

“你是前朝琅琊王之女,身份既然显露于众人面前,便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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