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不期然闯进半帘视野,驱散眸底噩梦阴霾。
白虞定了定神,后知后觉摸摸自己的脑袋和眼睛,照着镜子才发现伤口被人缠了道白纱布。
环顾四周,视物不受太多影响,但右侧视野缺失还是令她有几分不适应。
屋内早已没了江浔的人影,连隔壁也听不见丝毫动静。
她想大概是昨晚睡着后,江浔为自己包扎了伤口,顺道好心地处理一片狼藉的现场。
桌案上留下的张字条验证她的猜想,葱玉般长指抚过干涸的墨迹。
江浔在信里写道,夏日闷热尸体易腐、滋生恶味,他擅作主张将尸体封存在后山的水晶棺内。今日新弟子班考核,故而他先赶去赤青峰。
黛眉一挑,白虞轻声失笑。
一时间不知道该夸江浔勤奋好学还是该夸他心境沉稳,分班考核前竟还能抽出时间来为她处理尸体与清洁血污。
垂下眸子,目光落在江浔的笔迹上,字迹劲瘦,力透纸背,横撇捺之间干脆利落,甚是好看。
欣赏半晌后,白虞端出崭新的笔墨纸砚,她欲着笔将裕年自戕一事寄作家书告知爹娘,后事交由他们处理更为妥当。
裕年也死了。
这个死了,那个死了,都死了,死了好啊。
盯着昨夜裕年倒下的地方,侧颈凝视。
每每谢祁玉来到无妄峰,那日裕年必然是早早梳妆描眉去迎接;听闻谢祁玉练剑时不慎受伤,裕年比谁都着急隔三差五询问她伤情如何;还有裕年亲手编织的剑穗......
她隐约知晓裕年对谢祁玉的心思,但从不加干涉与过问。男女之情,还是任其自由生长的好。
白虞在某个含羞春日中,也曾幻想会与一人执手,学着父母那般模样,琴瑟和鸣,共度余生。
她曾觉得这人理所当然该是与自己一同长大的谢祁玉,直至后来撞见谢祁玉与狐妖相好,她愣怔很久,忽而意识到,谢祁玉从未与自己说过这般亲昵的话语,这种亲昵不是兄妹之间的关照,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
这种理所当然瞬间崩盘瓦解。但白虞没有伤心,没有愤怒,反而心头有种淡淡的释然与轻松。
如今年岁见长,白虞释然的速度也肉眼渐长。
不仅对男女之事豁然乐观,对他人的生死也逐渐置之度外。
她有她的命数,别人有别人的命数。尊重他人的命数是保护自己命数的上策。
白虞收回目光,继续拟写自己的家书。一时间心血来潮,举起着笔竟悠哉地一笔一画仿着江浔字迹开始临摹。
半个时辰过去......桌案旁堆满被揉成团的废弃信纸。
杏眸微微眯起,略露烦躁的目光在字条上来回逡巡。日上山头,恰到好处穿透茂密竹林,灼眼日光被绿叶子揉碎了才小心翼翼铺陈进少女的屋子。晦明瞬间,杏眸中幽光一闪而逝。
随即,她将小师弟的字条烧了个干净。
弹幕似找到证据般。
【看,她就是嫉妒我们家江浔!】
【江浔为她做这么多事一点不值得】
【......】
白虞无语。
**
灵碟今早一共接到两条讯息。
一条讯息来自连翘峰的裘教习。
裘殊春是位拿钱办事的主儿,信誓旦旦向白虞保证,她的小师弟逢考必过,定能一骑绝尘不辜负她的期待,稳稳进入甲班。
而后将江浔一顿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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