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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刺杀

腊月二十三,正是年终尾祭。

这一日,帝携后祭祀天地先祖,祈来年五谷丰登,国家安宁。

天色未明,皇城沉寂在夜幕的深黯之中,唯有满天星斗如明珠般点缀其上,洒下冷冷的光辉。

玉阶之上,仪仗肃立,甲胄相撞,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三品以上的王公大臣早已按序立于太庙前,身姿挺拔,面容肃穆,静候帝后的到来。

不过多时,礼乐声如洪钟大吕,震撼四方,直上九霄。帝后的仪仗缓缓行来,金丝织锦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众臣皆整齐跪伏,衣袍翻卷,如墨色潮水般静静涌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很难想象,阮氏谋逆已是罪状昭然,皇帝不仅没有处置皇后,甚至还允准皇后同乘天子轿辇。

得,不愧是长安阮氏女,果真不是寻常人,竟能在这样的局势下,依旧立身帝侧,丝毫未见颓势。

下头的臣子各有各的心思,因着帝后距臣子这头还有些距离,不乏也有胆大的臣子低声交谈起来。

“皇后还能稳坐凤椅,怕是圣上动了恻隐之心。”一名年长的臣子低声咕哝。

“恻隐之心?还是根本不曾相信阮氏谋逆之罪?”另一人稍显年轻,眼中闪着疑色,“陛下这般护着阮后,莫非……”

“慎言!”第三人急忙压低声音打断,“此事非你我能测度,谨言慎行为上。”

就在他们低声议论之际,太子穆乐宸与嘉平公主穆乐容的身影缓缓映入众人眼帘。

那原本交谈的声音逐渐消散,臣子们纷纷噤声,目光齐齐落在那一对兄妹上。

当年阮后诞下龙凤胎,天降吉兆,那七彩祥云萦绕着三皇子府足足七日,如今这对兄妹长成,果然天姿国色,气度非凡。

玉阶之上,穆靖南身披玄色纹冕服,头戴十二旒冕冠,他腰间束着黑丝绦带,玉佩轻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阮如安则是一袭绛紫凤纹礼服,凤冠高耸,飞天成髻,她神色淡然,目光沉静,紧随在帝王身后。

待帝后及太子、公主行至祭坛前,礼官高声唱道:“请陛下、皇后上香!”

话音刚落,穆靖南缓步上前,手执香炉,举至眉间,低声念诵祝文。阮如安随之上前,将手中丝帛恭敬地奉上,随后插香入炉。

太子穆乐宸着玄青太子服,立于穆靖南身后,待帝后上香结束,他同嘉平公主并肩上前,二人皆是从容,双手捧香,面色沉静。

随后,穆靖南率众人齐齐跪拜,三跪九叩。

礼官再高呼:“祈天地庇佑,愿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如此才算礼毕,可也没算完事儿,太子还需随着皇帝一道去含元殿受众臣朝拜,阮如安则是牵着穆乐容坐上轿辇,往内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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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的宫道铺满了细碎的白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寒意。树枝上尚有几片枯叶未曾完全落下,随风轻颤。

多日未见,阮如安心头没有一刻不在念着这一双儿女,如今见了人,自然是不舍得离开片刻。

她将女儿搂在怀里,轻握住女儿小手,柔声道:“容容可冷?”

穆乐容乖巧的摇了摇头,她道:“容容不冷的。”

语罢,她又伸出小小的手掌握住阮如安的手心,“娘亲手凉,容容来为娘亲暖一暖。”

闻言,阮如安心中一暖,目光中溢满了柔情。她轻轻握住女儿的小手,温柔地笑了笑,低声说道:“有容容在,便是再刺骨的寒风,娘亲也都不怕了。”

忽而,轿辇停了下来,阮如安微微蹙眉,她掀起轿帘,便见的一个面生的小内侍,瞧着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神色间透着几分紧张。

寻常若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拦得住皇后仪仗,那她这个皇后也是白做了。

阮如安瞥眼看向冬儿,见后者正微微点头无声张口,正是一个“霍”字,她顿时明了。

这个内侍,约莫就是霍若宁的人。

那小内侍见轿帘掀起,忙上前两步,恭敬地低头行礼,语气有些急促:“娘娘,主子在蓬莱池等候,还请娘娘前去一见。”

闻言,阮如安秀眉微蹙。

今日好容易得见孩子们,阮如安早早备下了不少食材,正等着回宫去给孩子们做素日里爱吃的白玉糕呢。

霍若宁上回既然都能翻到坤宁宫里面来,想来悄摸着进内宫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做什么非得赶在今天。

见阮如安不曾答复,那小内侍连忙凑近低声道:“娘娘,事关旧人,还请您务必移步。”

也罢也罢,儿女固然重要,可阿耶阿弟也仍旧重要。

阮如安算了算脚程,此处去蓬莱池不过百来步,想到这里,她吩咐冬儿道:“你陪着公主先回宫,我一会子来。”

语罢,她又回过头暖声对着穆乐容道:“容容,你先跟着冬儿姑姑回宫等娘亲好不好?”

穆乐容轻轻点了点头,稚嫩的声音里满是懂事:“容容听娘亲的话,容容乖乖在宫里等您回来。”

阮如安看着女儿那乖巧的小脸,心中既欣慰又有些愧疚。她伸手轻抚穆乐容的脸颊,温柔地笑道:“容容真乖,娘亲处理完事情就回。”她低下头,在女儿额头轻轻一吻,然后目光转向冬儿:“好生照顾公主。”

冬儿连忙躬身应声:“奴婢遵命,娘娘请放心。”

阮如安最后看了一眼女儿,眼中充满了不舍与温情,随后,她轻轻掀起轿帘,跨步而出,她轻轻掀起轿帘,跨步而出,转身轻声道:“玉苏,你陪我一道罢。”

撇去玉莲,剩下几个玉字打头的丫鬟,便属玉苏最是稳妥忠心。

闻言,玉苏立刻迈步上前,躬身跟在她身后。阮如安没有再多言,主仆二人跟随那名小内侍,向着蓬莱池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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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池畔,寒风萧瑟,冰封的池面在清冷的晨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阮如安静静地站在梅树下,微风拂过她的脸庞,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她还穿着方才祭典那一身紫金凤袍,衣袂轻扬间,花瓣随风而动,宛如飞雪般洒落在肩头。

霍若宁抬手想要拂去阮如安肩侧的落花,却被阮如安闪身躲开,那一瞬,她眼中透出的冷意,宛如池面上冻结的寒冰,令人生畏。

这般目若冰霜,又夹着铺天盖地的威压,浮光掠影间,霍若宁仿佛瞧见了立于众臣之上的帝王。

“你是说,郭子寒被镇北王的人保护了起来?”

霍若宁的手僵在半空,随后缓缓收回,他神色黯淡几分,点头道:“是,镇北王跟前儿的护军中尉,原先得父亲赏识,曾又在霍家军任过职,我断然不会认错。”

“他们行事格外小心,我暗中探查过,郭子寒每每出行,周边都有四五个乔装打扮的人护着,那些护卫都身手不凡,我未动手,怕打草惊蛇,连累了你。”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故而眼下,霍若宁的话,阮如安是听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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