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
日头渐西,窗外阳光斜斜落下,照得案上一片冷清。
阮如安正静静地坐着,面前是宫外递来的密信。
那信纸薄如蝉翼,上面写的内容却重如千钧——北境捷报、契丹首领战刀、突厥军全线溃逃。
她的眉微蹙,指尖紧抿着信纸,眼底的神色愈发深沉。
“冬儿。”她抬头,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冬儿急忙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此信传得过于迅速,且消息来源可疑,分明有违宫中规矩。”她将信纸搁在案上,轻轻敲了两下,“东市的布告,是否经过吏部与刑部核准?”
“奴婢不曾听闻,”冬儿低下头,迟疑地说道,“据说是京兆府自行决断,驿卒只提到了定国公亲自派遣。”
“荒唐!”阮如安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乍现,“堂堂京兆府,竟如此擅专!若消息不实,岂非贻笑大方?若有隐情,背后操纵之人又意欲为何?”
她思索片刻,旋即站起身来,语气坚决:“去告诉太子,让他立即召见刑部侍郎杨知远与吏部尚书陈慕山,即刻彻查此事。刑部查驿卒身份,吏部追查布告流程,务必挖出幕后之人。
“此外,吩咐太子,不许任何朝臣对此事妄议,朝堂该有的规矩,一刻都不能乱!”
“奴婢明白!”冬儿急忙领命退下。
这样吩咐一番后,阮如安重新坐回案前,目光却没有落在案上,而是抬头望向窗外的庭院。
春风拂动新叶,天地间一片静好,可她的心却无法平静。
“北境捷报?”
她想起穆靖南的布置,想起那些隐隐透出的线索——他分明未曾提及这场战事的结果,为何消息会突然传回京中?
她更想起白暨的布局,他手中那五千精兵,足以掀起长安城内外的惊涛骇浪。
“这是诱饵。”
她的心猛然一沉,几乎立刻反应过来。
穆靖南或许已经看穿了这一切,他以这场捷报为局,意在逼白暨出手。
然而,他为何不告诉她?是对她不信任,还是……他故意要她亲自面对?
可为什么一定要隐退其后,让她去做这一切呢?
不知怎的,某一瞬间,她竟生出一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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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烛火映照在穆靖南的脸上,明暗交错间,他的神色却一如既往地平静。
桌案上的地图已被他推到一旁,他端起茶盏,轻轻啜饮一口,唇角似有若无地勾起。
“陛下,”李大监低声回禀,“太子已经依娘娘吩咐,召见了刑部与吏部两位大人,彻查东市布告一事。”
穆靖南放下茶盏,眉眼间透着几分深意:“哦?她倒是反应得快。”
他语调平淡,却带着一丝难以揣摩的满意。
片刻后,他缓缓起身,走至窗边,望向庭院深处的夜色,背影显得孤清而又深邃。
“她终究要学会独自应对。”
他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感,“只有这样,将来……无论我在与不在,她都能守住这天下。”
他说完,转身走回书案前,重新展开地图,目光落在长安的边界线上。
“白暨那边,想必已经按捺不住了。”他的目光如炬,嘴角轻轻扬起,“接下来,就看她能否稳住这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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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如刀,营帐外旌旗猎猎,寒意逼人。
帐中灯火微摇,映得阮丞相面色如沉霜。
案上一封密信被他翻来覆去地端详,那字迹遒劲如锋,每一笔都透着果决与深意:
“岳父大人亲启:令如晦小弟率五千精骑即刻回京救驾。漠北事定,望岳父亲率部兵,留定国公善后,务必于二月十九之前赶到京城。”
阮丞相微眯双眼,指尖摩挲着信纸边缘。
算着日子,如晦如今尚且应当还在晋阳一带,他只要一封修书过去,想必不过两三日,如晦便能带着兵赶回长安。
而他若这两日启程,多半也就能在二月十八回到京城。
可是…….
“救驾?”他低声念道,眉宇间深锁寒霜。
若单从字面看,这分明是将阮氏再次推至高位,以显忠勋。
然细细揣摩,这命令中却藏着太多不合常理之处——为何偏偏让如晦和他回京?
五千骑兵为何要以“救驾”为名?更何况,京中已有定巡防营、羽林军严守,岂能容人轻易进出?
他目光愈发深沉,想到更深一层——除非……是穆靖南以自身为局,欲借白暨之手牵动朝局,将阮氏绑上这艘逐鹿天下的大船。
甚至,他不惜拿自己性命作饵。
是啊,只有皇帝被人挟持了,才需救驾。
而更只有…..皇帝在这场“劫持”中出事,他们才能拿得住借口对付清流一系。
只是这一次,可不是光陷害忠良那么简单了。
谋害皇帝显然是诛九族的重罪,清流那些人要是真被安上这个罪名,想必从此再也掀不起什么波浪,甚至是从此彻底陨灭了。
那么,剩下来的寒门和世家……
皇后的位子上坐着谁?
太子又是谁?
将来的皇帝更是谁?
谁能一家独大,坐得永久太平?
如此想来,他们的这位帝王,简直就是在把整个大渊倾囊相赠…..
这个念头如冷锋划过,让阮丞相背脊微凉。
他并非不识破其中用意,而是这用意背后的决绝令他难以平静。
他清楚自己的女儿早已对皇帝动情。然如今的局势,他却不得不担忧:若真有那么一天,她是否能坦然面对?又是否真的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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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虑间,帐外传来通报声:“霍将军求见。”
阮丞相眉头微皱,迅速将手中的密信折好,熟练地收入袖中。片刻后,他的目光扫过案上的灯火,神情不动如山,沉声道:“让他进来。”
帐帘被掀起,寒风夹带着夜色涌入,带着一丝刺骨的冷意。
霍若宁身着一袭黑色戎装,步履稳健,带着些许风尘,眼中却有一股不易察觉的倦意。
他走到阮丞相案前,微微低头,恭敬地拱手道:“伯父,深夜打扰,还望恕罪。”
阮丞相凝视着霍若宁的神情,目光深邃,冷峻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轻轻挥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霍若宁微微疲倦的面容上:“三郎不必多礼。夜里来此,难道是有急事相商?”
霍若宁略微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言辞。最终,他低声道:“近日北境战局紧张,若宁担心伯父过于劳累,特来请安。”
阮丞相微微挑眉,目光闪过一丝怀疑,眼前的霍若宁虽言辞客气,却总给他一种莫名的感觉。
无论是言语中的周全,还是那份不曾散去的倦意,都让他觉得此行不单单是为了一句问候。
他端起茶盏,轻轻啜饮一口,语气低沉而又温和:“三郎倒是心细,北境虽未完全安定,但眼下也无大碍。倒是你,身在军中,长时间劳碌,是否还能撑得住?”
霍若宁低头轻笑,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却难掩眼中那抹淡淡的疲倦。
他轻声道:“若宁无妨,身体尚可支撑。只是……”话音顿了顿,他抬眼直视阮丞相的目光,似乎不太确定是否要继续说下去,“只是,京中的局势,也让我心中难以平静。”
这一句“京中的局势”似乎并未脱离他以往的语气,但阮丞相自然是早已察觉到他话中的意味。
京中……京中…….
京中还有谁?还有谁值得让面前的青年人去牵挂?
霍若宁如今二十有五仍未娶妻,甚至连个妾室也没有的。这一切是因谁?
阮丞相心里显然是有数的。
故而,他缓缓放下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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