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残阳如血,宫墙映霜,檐角冰凌寒光闪烁。孤梅点点,池水成镜,倒映残霞。风过回廊,暮钟悠远,寂寥无声。
趁着晚霞,一辆马车缓缓出了宫门,暗红轿帘轻垂,随风微荡。灯光摇曳中,轿影渐行渐远,隐入雪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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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地牢内阴冷幽暗,铁链垂挂,灯火昏暗摇曳,墙壁潮湿泛霉,铁栏锈迹斑斑。
阮如安拢了拢斗篷,她视线环顾四周,心头生出几分酸涩。
想阿耶生来便是世家子,这些年不说多么锦衣玉食,但也不该落魄至此。
此处阴冷潮湿,哪里是五旬老者该待的地方?穆靖南也当真是狠得下心,昔日他落魄时,阿耶倾囊相助,如今看来,的确是喂了白眼狼了。
眼眶泛起泪意,阮如安深吸一口气,迈步正欲往牢房深处走去。
正抬步,却被一道陌生的声线叫住。
阮如安循声瞧去,只见得一个身着浅紫官袍的青年男子恭敬上前来,他拱手行礼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除去本就任职于大理寺的官员,大理寺里头参杂着刑部、兵部的调任官员,可却都不是什么要紧的官职。
若说哪个能识得阮如安,多半就是那位大理寺卿——兰青何了。
若阮如安没记错,他似乎是兰贤妃的嫡亲兄长。
阮如安此刻满心满意只念着快些看到自家阿耶,可没有这个闲心跟旁的不要紧的人周旋。她缓缓回道:“兰大人免礼罢。”
像是没想到皇后能认得自己,兰寺卿怔了片刻,继而抬首起身道:“不知娘娘尊驾,有失远迎,是微臣的罪过。”
语罢,他侧身拦过阮如安去路,恭谨道:“娘娘,此处阴寒潮湿,且秽气逼人,娘娘凤体尊贵,怕是不宜入内。若娘娘有何吩咐,微臣定当尽力效劳。”
闻言,阮如安挑了挑眉。
这阻拦之意过于明显,多半是有人一早打点过。
阮如安不确定穆靖南失忆之前有没有给这位大理寺卿下了暗旨,譬如差人严加看管阿耶,又不许人探望之类的。
未免露出破绽,她并不打算厉声命他让,而是迂回试探道:“陛下遇刺卧床,龙体欠安,却念及有一要事不解,特命本宫前来问询罪人。”
语罢,她还掏出了一块方才顺手从穆靖南那里哄骗来的令牌。
这原就是穆靖南为了派遣亲信去办理要事时,为行事便宜、畅通无阻,而特意制的牌子。
见此牌,如见皇帝亲临。
兰寺卿倒不像是第一回见这令牌,他垂眸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在辨别真假。
很快,大抵是心里有了数,他拱手退后一步,躬身道:“既如此,微臣不敢再多言。只是……”
他欲言又止,似乎在犹豫,权衡着是否该继续说下去。
阮如安见他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她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警惕,继而眉心微蹙,愠声开口道:“兰大人不妨直言。”
说话间,不知有意无意,阮如安手里握着的那块明黄色的令牌在兰寺卿眼前晃了又晃。后者眸色渐深,他稍稍抬头,犹疑道:“还请娘娘恕罪,并非微臣有意怠慢,只是……只是罪人阮循并不在大理寺。”
阮如安闻言,心中猛然一震,她紧紧握住那块令牌,思绪飞转。
兰寺卿显然没这个必要骗她,何况她手里还握着穆靖南惯用的令牌。
可是她分明记得,穆靖南先前颁的圣旨,以及后面霍若宁给她的那叠册子,都是言明了阿耶是被囚于大理寺地牢内的。
大理寺,原本是阿耶的管辖范围内,后来阿耶出事,也不知是何人接管了。
但不论是何人接管,兰寺卿既是兰太傅的儿子,便不可能会为了偏帮程太尉而谎骗她。
除去程太尉、兰太傅,还有谁能做得了大理寺的主,瞒住满朝文武,让所有人都以为阿耶被关在大理寺中呢……
阮如安心头泛起了一个答案:
穆靖南。
只有皇帝才有这个权力直接越过太尉、太傅,将旨意直接下达给大理寺卿。
阿耶这个案子,程太尉一行人将材料做得很足,证据链完整。依着律法,在阿耶入狱当日,那些证据必定早已归了案。
既如此,穆靖南如果只是想换个地方收押阿耶,何须这般偷偷摸摸,不让人察觉?
难道他是想把阿耶关在一处不见人的地方,暗中审问凌辱?可是阮如安毕竟陪在穆靖南身边六年,她并不认为穆靖南会恶劣到这种地步。
那难不成……他是想保护阿耶,叫外头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寻他不到,也叫阿耶免受不必要的折辱。
想到此处,阮如安心头纠葛万分。
穆靖南派镇北王去护住郭子寒,此事是真。她原先只道他是幕后主使,一早便联络好了郭子寒,嫁祸她阮氏。
可现在看来……
阮如安忽而觉着,穆靖南身上藏了许多疑点。
直觉告诉她,她应该花更多心思在穆靖南身上才是。
“娘娘?”
不知是兰寺卿唤的第几声,阮如安回过神来,她轻轻颔首,语气不温不火,自圆其说道:“原是本宫近来神思倦怠,怕是听漏了陛下的吩咐。”
“不知兰大人可否告知本宫罪人现在何处?本宫也好尽早回宫复旨的好。”
其实阮如安猜着穆靖南如果是暗中转移走了阿耶,兰寺卿多半也不会晓得。不过她也就只是问一问,并未希冀在此处得到答案。
闻言,兰寺卿面露难色,低眉拱手道:“娘娘恕罪,陛下只令微臣隐瞒罪人不在大理寺,其余并无半分指示,微臣实在不知该如何为娘娘解惑。”
“兰大人忠心职守,本宫自是明白。既然如此,本宫便不再多问,待回宫后再向陛下请示。”阮如安言辞淡然。她再淡淡瞥过兰寺卿一眼,便由冬儿扶着转头离去了。
上了马车,轿帘隔开外头,冬儿将温在暖炉的汤婆子递给阮如安,疑惑道:“主子,咱们为何不进去瞧一眼?”
在冬儿看来,空口无凭,眼见为实才是真理。
“那处牢房连个守卫都不曾有,若是拿来关押阿耶,未免也太松泛了些。”
对于朝廷要臣,大理寺有特设的牢房,还会安排差役单独看顾。
方才阮如安进去一遭,可是半个人影子也没瞧见的。
“况且我是拿了他的御令,且瞧着兰太傅那平日里谨言慎行的模样便知了,兰寺卿断然是没有欺君罔上的胆子。”天色已黑,阮如安起了困意。她斜倚在轿壁,闭目养神,继而道:“那地牢阴冷得很,我若进去,不晓得夜里旧伤又要如何发作,还是罢了。”
是了,当年阮如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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