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蒲蒻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漱石也已经有了主意,胸有成竹的对她说:“我带您去见我家老夫人。那时明面上公子说他厌烦服药,内里缘由我们都晓得,那药不能解毒却对心疾对症,故而公子将药让给了有宿疾的老夫人。老夫人服用后心疾得以痊愈。她老人家对罗土司一直心怀感念。公子侍奉老夫人最为恭敬孝顺,别人劝不动他,自家祖母的话他总得听的!”
阿蒲蒻眼中闪出淡淡的喜悦之色。其实她内心是很高兴的,只是反映到脸上就变成了极淡的神色。
再次打马离开前,漱石沉思片刻,神情变得格外郑重和严肃,沉声道:“只是,为公子解毒一事,罗姑娘毋要透露给其他人。您刚才和公子说的那……解毒之法,为了您和我家公子的清誉,更加不能叫任何人知晓,包括我家老夫人在内,无论谁都不可以!”
漱石再三告诫她不可对别人泄露半分,至于他会如何知会老夫人等等事宜他自有主张。阿蒲蒻听过后自是连连点头,说记下了。
“且慢。”漱石正要调转马头,阿蒲蒻叫住他。
她迟疑道:“你冒然带我去见嵇老夫人,势必忤逆你家公子惹他不快,于老夫人也不免会有些失礼。容我先回客驿给她老人家写一封拜帖,看她愿不愿意见我。若不得见,再请哥哥您帮忙罢。”
漱石以为她突然反悔,没承想她比自己考虑的还要周到些,忙应承下来,驾马车送她回客驿。
待阿蒲蒻写好拜帖,请他看看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漱石接过来一看,不由正色打量了她一眼。
这个苗疆来的蛮夷少女居然写的一手还算不错的楷书,一笔一划极其工整。
叫漱石很是刮目相看。心想,罗娘子不止生得好,还小有些才情和大智若愚的聪明气。如若成为公子的妾室,倒不算辱没公子。
只是嵇氏乃北方士族,门风方正,家中儿郎断没有纳妾的习气。加之公子清贵之身,自少时起便目下无尘,这世上还没有哪个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否则公子也不会在马车上跟罗娘子说那些尖锐的话。
就公子说的那些,若是换个面皮薄些的小娘子,早就羞愤的哭哭唧唧了。罗娘子倒好,不羞也不臊,不急也不气,跟个没事人似的,只一门心思想着帮公子解毒。
漱石暗自感慨,又发自真心把阿蒲蒻的字称赞一番,带着她马不停蹄的赶去望春门外的辅国大将军府。
望春门外的居坊地势开阔,闹中取静,达官显贵大多居住于此。
嵇家的辅国大将军府和周贵妃娘家兄长的国公府比邻而居,碧瓦朱檐,连甍接栋,占据了望春门外最雅致疏朗的上佳之处。
他们快到近前时,但见宽敞的街面被一人高的青障布阻断,中间围出一大块空地。
越过障布,可遥看到高三丈的球杆高耸矗立在中央,径长一尺的风流眼立在球杆上头。
障布里头跑动声欢笑声不断。外面只留了窄窄的一条道供行人通行。
漱石不在意的说:“定是三公子和国公家的衙内领着一帮小舍人在此结社蹴鞠。”
他将马车停靠到街角,和阿蒲蒻下车步行。他拿着拜帖先回府通禀,叫她在后头慢慢行来。
阿蒲蒻停留汴京的这几日,在瓦舍肆间见过不少游手好闲的闲汉凭借一块简陋的空地都能耍起鞠球来。只是他们耍的是白打,没有球门。场子也没有眼前这个占地广、排场大,竟将整条街都占去了。
走到障布的接头处,露出一个入口。从这里望进去,蹴鞠赛上的你争我抢一览无余。
阿蒲蒻走过时,随意观望了几眼。
场上数十个少年郎君,只着单薄春衫,比政事堂的执事官们穿的还要少。衣领子一水的雪白,左右军以碧蓝和紫红两色的湖绉箭袖交领右衽和绸长裤区分开。和衣裳同色的绣花锦带系于额头。
球手们如抛接绣球一般,把一个圆溜溜十二片香皮鞠球耍得不坠不落,博得纷纷喝彩。发顶热气腾腾挥汗如雨,在冬日明亮的阳光下尽显盎然春意。
随着呼喝声浪突然高昂起来,一个紫色的矫捷身躯越过蓝军围堵,腾空跃起,耍了一个双肩背月的把式,把鞠球勾到脚间。
他脚下仿佛有魔力一般,鞠球若即若离,怎么也逃不开他的掌控。
腾挪之间,动作若行云流水,极尽洒脱快意。
众人喝彩声愈大,阿蒲蒻也不免驻足,定睛多看两眼。
那人恰好转身,露出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一张脸,若刀裁的浓眉下,泠泠的一双漆黑眸子越过障布落到她脸上。
冷淡中暗含睥睨的眼神,低敛沉默却又积威甚重的模样,活像……嵇成忧。
阿蒲蒻违了他的令,自作主张往嵇府来拜见嵇老夫人,本就有些心虚,此时陡然见到一张及其神似的面孔,吓了一大跳,瞪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人。
与此同时,也在目不转睛盯着她的那人脚下一歪,本来好好的球突然失了方向,斜飞出帷幕向她砸过去。
“避开!”他高喝了一声。
对面的少女却像吓傻了一般,呆若木鸡。
“嘭”的一声。晚了,来不及了。
鞠球砸到阿蒲蒻额头,力道十足,把她往后推了个踉跄。她吃痛的“啊呀”惊叫,球掉到地上,火辣辣的疼痛从额间蔓延开,眼泪唰唰直往外涌。
额头发紧发胀,她抬手去摸,被砸到的地方已然肿起了一个大包。
球朝她飞过来时,她其实已辨出那人并不是嵇家二郎。只因一霎时与之酷似的眸光神态,再加上同样修长高挑的身材,同样颜色的衣裳,才叫她两眼一花,看朱成碧。
只是变化来得太快,她手脚的动作跟不上,没来得及避开。
阿蒲蒻草草擦拭眼眶,擦干泪又仔细瞅了两眼,那人和嵇成忧的眉目神情实则有诸多不同。
嵇成忧冷凝的眸色就像冬天又冷又亮的太阳,虽然冷,或多或少带了些温和的底色。
这个郎子十七八岁的模样,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于骄矜中尽显盛气和傲气,犹如二月寒风,藏不住料峭峥嵘的锋芒。
“三郎!向来都是小娘子故意凑上来攀扯,你今儿个怎么失了准头?看看你把人家姑娘的眉头砸的!这回可是真真儿的眉眼官司!”一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高大俊朗浓眉大眼的蓝衫少年直嚷嚷,拍手大笑。
场中的郎子们也跟着哈哈大笑,起哄附和:“小娘子莫轻饶了去!叫他好生赔礼!”
紫衣少年立在场中,不理不睬。稍顷,迈开长腿懒洋洋的朝阿蒲蒻走过去。
“我无事。”眼瞅着紫衣少年一言不发的走来,阿蒲蒻忙说。
“我并未问你,”他瞥了她一眼,弯腰从地上捡鞠球,淡淡道,“这是官家赏赐之物,今日才头回用,若碰坏了只怕小娘子赔不起。”
这话说得好生强词夺理,阿蒲蒻偏偏没听出来。只一听说这是御赐之物,她被唬得脸色都变了,赶紧凑上前来看。
这一看,两人都愣住。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两片皮革缝合之处果真裂了个口子,圆溜溜的球已瘪了一处。
阿蒲蒻抬头,吃力道:“这……我的确赔不起。”只觉自己额头上的包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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