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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你是谁?

《九五至尊为爱发癫》小说免费阅读 lwxs6.cc

虽然不是初一十五,来烧香拜佛的人并不少,求功名利禄,求美满姻缘,求富贵无极,庙里静坐莲花台的菩萨仙人日日要听世人贪心的欲望,还能保持不动心吗?

秦烟手合十,仰望着慈眉善目的观音娘娘。

一世身死,前缘尽消,便是重活,也该喝了孟婆汤把前尘旧事一并忘了才是。

顶着别人的皮囊,揣着前世的记忆,她只能是秦烟,再做不回王馥。

佛陀这般安排,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观音殿里的蒲团抢手得很,据说求子特别灵验,后面排着的妇人大约心里都在恼秦烟跪得太久,神情间诸多不耐烦,秦烟只好识趣退出去,寻了个僻静的游廊坐着。

时值正午,秦烟从未吃过寺庙里的素斋,好奇,打发香琴先去探看下吃斋的人多不多,要人多,她就不去凑这热闹了。

呆坐着也是无趣,无意瞥见未曾悉心打理的花坛里长了杂草,趁人不注意,她去扯了几片草叶来。

王家五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她不喜欢,她独有一门不足为外人道的爱好,就是草编的昆虫,草蚂蚱、草蝴蝶、草蜻蜓,经了她的手,准得活灵活现,可惜在前世家人眼里,尤其是严苛的父亲眼里,这些都是登不得台面的手艺,她只能藏着掖着,知道她会这手艺的人不多。

李奇算是其中一个。

有了孩子后,她闲来无事时,会编一些来逗孩子玩儿。他在一旁处理政务,瞧见了,夸她手巧。

手上吃疼,她“啧”了一声。

凝神看手上,食指被叶片割了道口,鲜血往外冒出,她伸进口里含着,略微咸腥的血气令她蹙了蹙眉。

右眼皮又跳了起来。

她开始生起李奇的气来。

如果不是后面他背弃了誓言,作为一个丈夫,他着实挑不出什么错来。三年来,后位悬而不定,大臣屡次上书劝他重新立后,甚至连动摇国本这样严重的辞令都搬了出来,他始终坚持,暂不立后,暂不纳妃。

既如此,早干什么去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一生气,她将手里刚刚成型的草蚱蜢用力扔了出去。

这时,不远处那道紧闭的红漆木门忽然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人,在后的是名着灰袍的僧人,在前的,白衣青衫,面如冠玉,一双温润的眼,似被天山顶上的雪洗过。

那只刚刚成型的草蚂蚱正落在他的脚畔,他弯腰拾了起来。

秦烟的大脑先是一片空白,随后,前尘往事纷至沓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有情她有意,可惜她生在王家。

有一得,必有一失。

得一世荣华,就得伴一世身不由己。

更可笑的是,这荣华她不要都不行。所以说,当秦烟应该是比当王馥好的。

嫁给李奇的前一日,王馥许孟洛宁,今生情深缘浅,来世,她还他情深义重。

作为秦烟的这一世,应该还得起了吧?

她沉溺往事时,孟洛宁捏着草蚱蜢的半成品愣神。

秦烟起身拍拍手,又理了理裙摆,大大方方走至孟洛宁身前,伸出手去,“公子,这是我的。”

孟洛宁回神,沉静的眼浮起一丝疏离,他往后退了一步,没有直接把草蚂蚱交到她手里,而是搁到一旁的廊椅上。

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秦烟的手尴尬得伸着,她与前世的王馥难道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让他对自己疏离至此?

她没在这事上纠结太久,因为她意外发现,对面的门只是合上了,没有上锁。

禅房花木深,孟洛宁来这儿做什么呢?一瞬间,她好奇心泛滥,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想到,也就这么做了,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那扇门。

一间狭小的暗室,光线幽暗,入门即见一张供桌,供桌上摆满了正燃着的莲灯,再往上是供台,竖立着一盏牌位,牌位两旁水养着两瓶桃花,已经萎靡了。

冥冥之中,秦烟总觉得那盏牌位和自己有牵连,她慢慢走上前去,看牌位上的字。

“阿馥之灵位。”

刻字的凹陷处呈现褐红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借着烛光,秦烟凑得再近些,牌位上刀痕累累,一横一竖都不着力,不像是匠人手笔。

“阿馥……”

秦烟喃喃念着,蓦然瞪大眼睛,抬手捂住嘴。

如果不是先遇到了孟洛宁,纵然看见上面的名字,她也不会想到在古寺深处的禅房中供奉的是她自己的牌位。

阿馥……阿馥……这是她的乳名,从小,孟洛宁就是这样唤她的。

他疯了吗?

王馥是昭告天下的皇后,死后定然也是以皇后之礼入皇陵,他私下里供奉她的灵位,时时前来悼念,若是被人发现了,被有心人拿“皇后与外男有私情”来作文章,她王家,他孟家,恐都要遭受牵连。

他怎么就这样单纯?

以为牌位上没有她的姓氏,别人就猜不到了吗?

封后前,王家五姑娘与孟二公子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的流言在宫中四起,皇后是不是孟洛宁青梅竹马的阿馥会有谁在意?看重的还不是前面那个“王”字。父亲王岩当时已位列三公,若他的女儿成了皇后,朝之重臣,再加一个“外戚”的名头锦上添花,权势可滔天。

她的婚姻,她的后位,不过是权力博弈中的筹码罢了。

她活着时一步一步,要走得小心翼翼,她一死,仍然万事难休。

她还有一双儿女,不能冒这个险。

正待她拿不准该怎么办时,孟洛宁回来了,捧着一大束鲜妍的山桃花。

见着她先是吃了一惊,而后眼睛里盈满戒备,声气森冷,“你怎么在这里?”

秦烟定了定神,站在从门缝泄进来的光束里,不卑不亢地扬起脸,“若这扇门在公子离去时就已经上了锁,那此刻,我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孟洛宁一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她在提醒他太过大意。

心念电转,他望了望供台上的灵牌,倏又想到,她又是如何知道他太过大意?

“你认识牌位上的人?”

秦烟也将视线移向牌位,“‘馥’意指出众不凡,能担得起这个字的,又让公子念念不忘的,能有几人?重要的不是我识得不识得牌位上的人,而是,如果我能认出她是谁,其他人也能认出来。”

孟洛宁的神色一下肃穆起来,还伴着些许难堪。

秦烟鬼使神差伸出手,抚触牌位上的字。“人死了,就是一把骨,沧桑聚散,转眼成空,哪还听得懂活人说什么?做给外人看的规矩,有没有都不重要。怕只怕,死后都被吵得不得安宁,今日父母来哭,明日子女来哭,后日亲朋旧友来哭,吵也要吵死了。”

昏朦光线里,秦烟的侧颜像极了那个人。

孟洛宁心头一动,脱口而出,“你是谁?”

秦烟回头,凝视着他的脸,“我姓秦,秦烟。”

她把已经编好的草蚱蜢放到供台上,蚱蜢的眼睛绿豆大小,用力瞪着,活灵活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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