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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瓜蒌薤白白酒汤

“林郎中,我家衡儿怎样了?可有法子医治?”程氏忧心如焚,见林郎中把脉过后,良久不语,忍不住出声问询。

林郎中为难地皱起眉头,长叹一声:“唉,苏二夫人,令郎的病症实属罕见,我只知病位在心,却不知所起。着实惭愧,我实在是——无计可施。”

“怎么会——衡儿他才五岁!”程氏强忍悲痛,追问:“那可有法子缓解?总不会……总不会一直沉睡下去吧?”

林郎中摇摇头:“令郎何时能醒,这不好说。也许下一刻就能醒过来,也许就此长眠不醒。至于缓解之方——还请夫人另请高明吧,我着实无计可施啊。”

程氏听了,面如死灰,仿佛被人抽去了主心骨,一下子瘫软下来,苏洵忙伸手搀住她。

林郎中面带歉意地向两人行礼拜别,背着医箱离去。

“阿娘,阿兄什么时候能醒?”苏轼瘪着嘴巴,带着哭腔问道。

“阿娘也不知。”程氏怔怔地说。

“轼儿,你先和你阿姐回房睡觉。这里有我和你阿娘看着,你先回去睡一觉。明日醒了,再来看你阿兄。”苏洵劝道。

“我不要!我要陪着阿兄!”苏轼闹起了脾气,扒着床沿死活不肯走。

“你听话!”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长子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发妻深受打击兀自发怔,次子闹脾气怎么哄也哄不好,苏洵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焦头烂额地直念“张仙”。

“阿弟,我们回去吧。阿兄不是叮嘱过你,不许熬夜的吗?阿兄的话你也不听吗?”关键时刻,还得是苏轸这个贴心小棉袄。

“我听!”苏轼眼里含着两泡眼泪,看着好不可怜。

“走吧。”苏轸牵着苏轼的手,跟着乳娘金蝉乖乖离开睡觉去了。

程氏依然靠在床边发怔,苏洵挨着爱妻缓缓坐下,正苦恼间,忽然听见一道空明缥缈的仙音自远处隐隐传来,听得人心神一震,豁然清明。

“天道贵生,无量度人——”

“祖传道医,包治百病——”

程氏猛然清醒过来,嘴里连声叫唤:“我的衡儿有救了,快去请神医进来。”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外行医?”苏洵眉头紧锁,略略犹疑,觉得事有蹊跷。

“你去不去?!”程氏用力推搡他。。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也许这是衡儿的一线生机也未可知。”苏洵拗不过爱妻,只好出门寻人。没想到,那声音只是听着远,苏洵一出老宅就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这位道长,请留步!”

前方的道人闻声回首,苏洵借着月色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羽冠鹤氅,确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这位郎君,唤贫道何事?”

“方才听闻道长有医人之能,犬子突发心病,卧床不醒,还望道长为犬子诊治一二。”苏洵恳求道。

“天道贵生,无量度人。郎君既然寻来,贫道自然无有不允。还请郎君带路。”那道人微微一笑,点头应允。

“道长请随我来。”

苏洵领着道人径直往里走,行走间,侧首问道:“还未请教道长名号。”

道人捻须道:“贫道俗家名为唐慎微,道号‘贵生’.”

“原来是贵生道长,我听玉局观的无碍子大师说起过您。他说您常年云游行医,不知行踪。我本遗憾不得一见,没想到今夜有缘,竟遇见了。”

苏洵心下大安。听闻这贵生道长医术了得,能活死人、肉白骨。传闻虽有夸大之嫌,但也说明贵生道长的医术已臻化境,非寻常医家可比。太好了,衡儿有救了。

烛火默燃,床帘微动。

贵生道人为苏衡把完脉,眼里闪过一丝异彩。

“道长,如何了?”程氏满怀希冀地急急询问。

“可救。”贵生道人微微颔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贫道先为令郎施针,护住心神,随后再开一方,你们按方抓药煎煮,三剂下肚,令郎便可苏醒。只是——”

“只是什么?如有要求,道长尽管提出,我们必定尽全力满足。”程氏忙道。

贵生道人一捻长须,沉声道:“只是令郎这病,针剂治标不治本,复发的可能性极大。他与此世的尘缘本该于今日了结,然天道贵生,令郎仍有一线生机。贫道观令郎鼻有玄山,腹有玄丘,胸有偃骨,仙相天成。若要好时,除非入我道门,不为功名所困,不为利禄所扰,方可一世平安。”

一席话,把苏洵夫妇惊得目瞪口呆。道长这意思,是说衡儿只有做道士才能报保命,否则唯有一死?什么偃骨不偃骨的,他们看不出来,但是——

苏洵夫妻俩往榻上昏睡的苏衡脸上看去,衡儿的鼻间确实有颗小小的痣。方才那贵生道长掀开衡儿上衣查看,衡儿腹部赫然也有一颗小黑痣。

这……苏洵和程氏对望一眼,心中仍旧犹疑,拿不定主意。

“还请道长先为犬子施针,入道之事,可否容后再议。”苏洵恳切道。

“自然。”贵生道人颔首。

贵生道人取出针囊,为苏衡施了针,又开了方剂,便起身告辞。

苏洵连忙挽留:“夜色已深,道长不如就在寒舍留宿一晚,明日再走?”

贵生道人捻须一笑,温声道:“不必了,我与老友有约,要在明日太阳落山前赶往彭山,苏郎君不必再送。”

“那道长您可还会回眉山?我也好让小儿当面谢过道长的救命之恩。”程氏忙问。

“七日之后,我在城中玉局观静候。关于令郎拜师入道一事,还望在七日后,给贫道一个答复。”贵生道人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苏衡,缓缓道。

见贵生道人执意要走,采莲小步上前,把程氏吩咐她准备的诊金双手奉上。

贵生道人看了那钱袋一眼,对苏洵笑道:“贫道不爱这黄白之物,若苏郎君有心相谢,不若将这一葫芦的瓜蒌薤白酒赠与贫道,权当诊金。”

瓜蒌薤白酒?苏洵一愣,顺着贵生道人的视线看去,恍然大悟。原来道长说的是去年中秋,他在玉局观买的玉局养生酒。当时他好不容易才抢到两坛,其中一坛当做中秋节礼送给了苏序。剩下那一坛被苏洵分装进三个酒葫芦里,慢慢品尝。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个酒葫芦了。

“道长说的可是这玉局养生酒?既然道长喜欢,那边拿去。”苏洵忍痛割爱。酒水再好,也没有长子重要。

“是这个没错”贵生道人点头,“玉局观起了个‘养生酒’的名号,其实它算不上专门的养生酒。这就是依照东汉名医张仲景在《金匮要略》中记载的‘瓜蒌薤白白酒汤方’酿造的。瓜蒌化痰,薤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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