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玛姬心中一时间滋味难言,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浅薄,在这种人面前,再怎么样的花言巧语都是贫瘠苍白的,他就像是高山,永远望着苍穹。
好在安灼拉足够绅士,不会拿“头发长见识短”来笑话她,正当她绞尽脑汁思考要如何回答时,莉莉莲赤裸着小脚,睡眼惺忪地从楼梯上云团团似地滚了下来,正好抱住玛姬的腰,嘟嘟囔囔地问:“明天就是妈妈的葬礼,姐姐为什么不睡觉?”
这正好给了玛姬转移话题的机会,她心里头感谢着妹妹,装作不在意地提起:“夜色深了,先生,您有没有落脚之处?”
“我住在缪塞尔的良心客栈,”安灼拉回答,他倒是没注意到玛姬内心思想的变化,而是对这个承担起所有责任的女孩起了一丝钦佩,回答时眼中微微露出愧疚,“我本来以为我能帮上忙的,却只赶上了葬礼。”
“不,”玛姬摇头,“您能够以皮埃尔朋友的身份参加葬礼,对妈妈来说就是一种慰藉,至少您能告诉她,皮埃尔活得好好的。”
“我会的。”安灼拉回答,他忽然变得若有所思,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捧着玛姬的手到唇边吻了一吻,这一吻不带任何杂质,也不是为了献媚,单单只是出于敬重,并礼貌地与她互道了晚安。
玛姬游魂似地走到餐桌前坐下,安灼拉英俊的相貌,说话昂扬的声音一直浮现在脑海中,她把他的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没过一会,他的名字真的从黑暗中蹦出来,就像是Enjolras头顶的光环亮灼烧着眼睛,就像从书本上一个个浮现出来般,疯狂往玛姬脸上凑,这些“安灼拉”身后还跟着许多细密的小字,她根本没看清。
玛姬惊跳起来,还没等她仔细看,那些字又四地里散开,空气里四散着一股子烧焦的气味,刺激得她眼睛泛泪花,原来是烛芯歪倒在一本旧账册上了,她连忙手忙脚乱地扶起蜡烛,又埋头找剪刀去剪烛芯,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轻笑。
“果然是革命老区…”
她猛地站起来,脸上泛起红晕,恶狠狠地往外瞪去:“偷听墙角的——”
“我只是想来向您表达我的关心,”亚当·龙慢悠悠地从窗户外现出身形,彬彬有礼地朝她鞠了个躬,没等玛姬说请进就跳了进来,“可惜那些话硬要灌进我耳里,我也没办法呀…”
“你怎么也翻窗!”玛姬气结,“我又没邀请你!”
“窗这东西可受欢迎了,”亚当笑眯眯地说,自在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理想中的爱人,总是从窗户进出的,难道不是吗?玛姬小姐。”
“您真会开玩笑。”玛姬神色严肃,重新坐回椅子上,给自己灌了一杯冷水。
亚当也不嬉皮笑脸了,他绕到玛姬面前坐下,先是解释了他这几天的行踪:“前几天我帮瓦尔诺伯爵处理一批货物去了,今天在回到弗赛市。”
少年乌黑如墨的瞳仁闪烁着关切的光芒:“一回来就听见了这个噩耗…玛姬,很抱歉我没能帮上忙,你还好吗?”
“我很好,”玛姬扯着嘴角笑起来,“我很好,谢谢关心。”
这句“谢谢关心”几乎是带着咬牙切齿的,白眼翻透天的情绪从喉底挤出来,紧接着亚当听见了她低低的一声咕哝。
“…一个两个,大半夜的迟来关心…比草…”玛姬显然也知道自己的声音大了点,连忙住嘴。
然而在心里头暗暗腹诲,这些个男人话说得一个比一个好听,真要用上时,一个比一个姗姗来迟甚至有人还在“赶来”的路上,无用至极——全然忘记了,她是如何横眉竖眼,把克利夫特从家门中赶出去的。
亚当抽了抽嘴角,知道自己被集火了,他不好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便委婉地换了话题:“在我之前的这位夜访者是谁?竟有如此——”牺牲自我的觉悟。
“安灼拉。”玛姬站起来,掩着嘴浅浅打了个呵欠,“他是我哥哥的朋友。”
她困得睡眼迷蒙,根本没有注意到亚当在听到“安灼拉”一词时,瞬间紧缩的瞳孔。
“天快亮了,先生。”玛姬按了按太阳穴,“如果您想留在这儿过夜,我可没有招待客人的住处。”
亚当站了起来,他神情仍旧恍惚,不慎移动了椅子,椅腿摩擦木地板发出难听刺耳的“嘎吱”声,这一声让亚当迅速回过神来,他摘下帽子,行了一礼,动作恢复得从容不迫,只是声音发紧:“我明天会去参加吉许夫人的葬礼…他…安灼拉会来吗?”
玛姬敏锐地捕捉到他最后一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不悦地皱起纤细的眉头,“若不是知道您的为人,您这番话会让我误以为相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的葬礼,您对俊俏的男人更感兴趣。”
亚当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低道了声歉,飞也似地翻过窗户——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就这么消失在黑夜里。
“莫名其妙。”玛姬又打了个呵欠,弯腰抄起莉莉莲,搂着她在安乐椅上睡着了。
第二天天很冷,海风刮上来时便生了雾,葬礼便是在这种湿冷的环境中进行的。
玛姬给莉莉莲套上丧服,叫了一辆马车穿过厚厚的雾气抵达教堂,德米安主教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祷告的时候还只有姐妹二人,等祷告到一半,再往后看去,教堂里已经零零散散坐了一些面熟的人。
安灼拉的一头金发格外显眼,尽管他贴心地黑礼帽。
德米安主教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耶稣诞生的故事,当他讲到玛利亚在马槽上生下耶稣时,玛姬在白色柱子后面找到了亚当的身影,他坐在一位棕色卷发的年轻人身边,那人她并不认识。
“上前来为你们的母亲做最后的告别吧。”德米安主教唱完圣诗,温和地说,他让出一个身位,玛姬终于看清了灵柩里的吉许夫人,在鲜花的簇拥下,她青白的脸色也变得多彩起来,像是未曾死去。
“愿上帝保佑她,阿门。”德米安主教轻声说,将圣水洒在灵柩和鲜花上,水珠停留在鲜花上,衬得鲜花愈发娇艳欲滴,而落在吉许夫人脸上时却是直接滚落到嘴角,一刻也未曾停留,只在她脸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泪痕。
如果吉许夫人还活着的话肯定会嫌弃它的咸涩冰冷,然而如今这滋味只能由玛姬自己感受,她抬手轻轻一擦脸颊,抹了一手的湿润。
教堂里弥漫着寒冷的寂静,只有主教的吟诵在高高的肋拱顶回荡,被精心设计的建筑结构洗涤成足以抚平心绪的圣音。
水一样的光线从蓝色的窗户流进来,光和声音都是宁静的,世俗的噪杂被隔离在这栋高大的建筑之外,玛姬忙碌了多天的心被迫平静下来,一瞬间,压抑着的浓浓的悲伤淹没了她。
“皮埃尔,”她难过地望着蓝色光线下钉着耶稣的十字架,“他再不来,就只能对着冰冷的墓碑诉说着他的悲伤与不舍了。”
守墓人已经在教会的公墓里挖好了坑,为吉许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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