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孤离闻言浑身一颤,她没有多看那人一眼,只是低垂着眉眼,唇瓣因害怕而颤抖着。
就连脚底都因恐惧而微微发虚起来,她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办时,江席玉那冷冰冰的话语落进她耳中:“你认识他吗?”
江孤离听不出江席玉话中所带的情绪,或许是不耐,又或许是对她误会更加深,但她仍如实答道:“认,认识,他,他是卖我的那些人之一。”
她的声儿愈发小了下去,甚至到最后都不能听清她究竟在说什么。
“所以,他是来找你回去的?”
江席玉声线偏冷,如今日冷冽的寒风般,刮的她脸生疼。
她不知道他为何这般问,或许是要将她交给他罢了,毕竟他如此厌恶她,又怎会替她说话?
“嗯,我,我那日从那里出逃,所以他们一直在寻我。”
江孤离说得确实是事实,毕竟每一次出逃都会被抓,但唯有这次没有,然眼下这份幸运将不复存在了。
她依旧没有抬起眸子,只是隐约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中夹杂着悲愤以及不甘。
“等我带你回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人牙子依旧叫嚣着,像是根本不在乎江席玉抓与或不抓他一般。
她感觉到一粘稠的液体落在她发丝上,江孤离不用猜就知道是人牙子的唾液。
毕竟他常常这般做,她倒还真习惯了。
不过眼下最主要的,便是江席玉的态度。
然仅仅不过一息,她便听到骨头断裂的“咔嚓”声,以及人牙子的惨叫还有求饶。
那是真的在求饶,江孤离还是第一次听到人牙子惨叫,故不由得抬起头来,见江席玉面无表情的用手握着人牙子手腕,而那人牙子,则面容扭曲地不停求情他饶命。
但江席玉似丢一块石子般很是轻松的将其丢到了雪地里头,并对着身后的小厮冷声道:“若此人再来,直接拿下便是。”
他在说完后,连一丁点眼神都没给人牙子,而江孤离则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在对上人牙子那双宛若吃人的目光时,她被吓得险些栽倒在下去,但身后却传来江席玉那令人安心的话语:“阿离,别要管他,我们回去。”
江席玉话语简洁明了,甚至还特意用了“我们”这一词,江孤离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头听到这么一个词,故有些讶然,心中的惊慌感便也消散了几分。
她转眸看去,见他立于门下,一身素净白袍与雪景倒还相称,他眉眼清淡,那双长而卷翘的鸦睫毛轻轻扑闪着,衬得他那双如墨般的眸子清冷淡雅,此刻正默默地注视着江孤离,他唇瓣微抿,像是要说话的样儿。
江孤离见此,倒还应了声,便再不看那人牙子一眼,径直走到了江席玉身侧。
待她走近时,江席玉才旋身迈起步子往府内走去,不过步子不甚大,更像是刻意与江孤离保持平行。
不过她倒是不在意这些,而是想到方才人牙子看她的那种眼神,显然是要将她整个人拆了然后喂狼。
一想到此处,她便浑身不自在,甚至总感觉身后有双满是幽怨的眸子盯着自个儿一般。
但江孤离因恐慌儿并不敢往身后瞧,若是真看见人牙子那双极其骇人的眸子可咋成?
“拿去擦擦。”
江席玉声音像是从檐沿上滑落的一小簇雪般,冷冽而又透彻,将她从回忆之中给抽离开来。
她寻声侧眸看过去,便见他并未正眼瞧着自个儿,只是朝她递过来的手里,捏着一块纯白帕子,江孤离还是第一次见他给她东西,虽说只是块简简单单的帕子,但也总比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儿要好的多。
江孤离有些犹豫不决地看了看这块帕子,又看了看江席玉的脸色,她不知该不该接,也不知江席玉爱不爱干净,若是爱,那么这帕子或许是不要的吧。
毕竟人牙子的唾沫脏的要命。
但不接的话会不会落了他的面子?
然江席玉却一直做出递过来的手势,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她在纠结好久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帕子,江席玉也在江孤离接下帕子的那一刻,才放下手臂,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江孤离拿着这块帕子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慢慢萦绕在鼻息间,很是好闻,她虽不知这是什么花的味儿,但想必也是极好看的。
她用帕子将发旋上的白色粘稠物给清理干净后,刚想递给江席玉,却又担忧他会不喜,故朝他道了声谢:“刚才真是太谢谢公子了,若没有公子,恐怕今日我就……”
这后头的话她怎么都说不出口,如同有根鱼刺被卡在喉间般说不出来话一样,她低眉看着手里头的帕子,想着他方才的样儿,便知他并不是她所想的那般软绵无力,而是极其厉害的,甚至都可以单手就将人牙子给丢出去。
这是她万万做不到的。
但江席玉却做到了,她觉着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除了有些嘴毒。
他嘴里的话如同夹杂着冰块般,让人身处于冰窟之中,只觉寒意冻彻髓骨,无论穿多少件衣裳,披上多厚的鹤氅,依旧感觉到寒冷。
但待她说完这话后,就见江席玉停下了步子并回眸看她,那双眸子如高高挂在夜空之中的月儿一般,清冷之中透着些许清澈,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即视感。
江孤离怀着狐疑目光看他时,恰巧撞进了这样一双眸子之中,但她坚持不了半息便又重重垂下。
“嗯,对了,这帕子你且收着吧,不必还我。”
他低沉之中透着几分沙哑的嗓音,就着寒风吹进了她的耳中,而江孤离得到这样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感觉在情理之中。
而且江席玉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帕子时,眸子中明显闪过一丝厌恶。
或许是对她的不满,亦或许是对着帕子上的恶心的东西感到嫌恶。
不过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会要回这帕子了。
他在说完这话后,并没有等他,便也就自顾自地朝前走去,而当她反应过来时,江席玉早已消失在了视线里头。
江孤离颇感奇怪,但也只得按下那份好奇心,待回了玉莺阁时,只听芍药惊呼一声:“姑娘,您这帕子是从哪儿得来的,怎那么像世子的?”
面对芍药的疑问,江孤离点了点头,有些愧疚地说道:“是的,因我头上有东西,故就将帕子给我了,还说莫要我还,或许是嫌帕子脏吧。”
最后一句话有两种含义,一种是单指他嫌帕子脏,这第二,便是嫌弃帕子的同时唾弃如此无能的她。
毕竟那时候的江孤离竟不敢出来反驳他,而是瑟缩的宛若一只受惊的幼犬般,止不住的发抖,要是那儿还没有人,她可能会直接缩在角落里,不敢与任何人交流。
“东西?姑娘能否跟奴婢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江孤离听着芍药的话儿,忙应了一声,但就在开口前,她侧眸看向了一侧的铜镜,只见铜镜里的她脸色难看的如一张白纸,仿佛身体里头的血液在一瞬间都被抽干了一般,她凝视着镜中的自个儿,缓缓地道出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毕竟那时候那么多人,就算她不说,芍药也能从别人口中得知。
与其从别人那儿知道,倒不如她自个儿亲自说,这样反而更有诚意,毕竟她也不想什么事都瞒着芍药。
芍药可是除他们外第一个真心待她的,自是要好好珍惜。
待她将此事和盘托出后,看到的是芍药微红的眼眶,就连说出的话都带着点儿哭腔:“姑娘,您受苦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眼泪便不争气般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她像是不想让江孤离担心般快速低垂着眼眸,双肩也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着。
江孤离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说是安慰过,但她还是显得有些紧张,故只得默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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