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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文令仪当即吓得脸色惨白,狠咬了自己一下,冷静下来,对身后的春羽疾声道:“去请太医署的人!不!先去叫徐医丞,他就在早上偏殿侯着。”
春羽去了,她见那孩子右腿微屈,喝住了要来搭手的宫人,命她们只把些被面外裳弄来,不要随意摆弄。
才将件大衣裳盖到拓跋绍身上,拐杖拄在地面哒哒直响,太皇太后直呼着“绍儿”闯了进来,见了地上的人只是心疼,又对文令仪道:“怎么不搬到床上去?这地上硬不说,凉浸浸的,小心冻坏了身子!”
文令仪动了动跪得僵硬的身子,回道:“他腿上有伤,才好了不少,不识医术的人不知轻重,碰不得。”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是这个理,你有心……”
话音未落,徐医丞已被春羽领了进来,步履如飞。
一听他来,都让开了一条通道,由他跪下看伤诊脉。
文令仪挪到了一侧,见徐医丞脸色几变,双拳紧握着,忍住了没出声。
徐医丞又用两根指头搭在拓跋绍的眼皮和下眼睑处,掀起眼皮观察了一番,又摸了摸脖子,收起手对文令仪道:“请娘娘叫两个细心宫人来,要身量、尤其手臂差不多高的,将殿下小心挪到床上去。”
文令仪看了看,忙叫春羽和别个差不多的宫人近前,听着徐医丞调度,把拓跋绍送到了床上,扯过了衾被盖住。
她又站了起来,“病情的事到外头说,也请您一并治了药方。”
太皇太后便坐在了床沿,替了她的位子,摩挲了几下那孩子不见清醒的面容,眼圈发红。
到了一帘之隔的外间,早有宫人摆下笔墨纸砚,桌子也调开了,徐医丞坐下,提笔就写了起来。写完却先拿在手上,对文令仪道:“还请娘娘先屏退旁人。”
文令仪脸色微沉,只留下了春羽在身边。
徐医丞这才将方子交到她手中,郑重道:“臣就是出这一副方子,但请娘娘往三处去捡药,各捡三份,一份留着不动,另六份熬出六盅,三盅叫三人分别喝下,过个三刻钟看三人有事无事,没事的那人便把她喝的药给殿下送去。”
文令仪扭头便对春羽道:“你听见了,照徐医丞的法子速速去办。”
待春雨提步出去,她没有叫宫人们进来,而是对徐医丞行了个礼道:“还请徐医丞如实相告,绍儿究竟出了什么事。”
徐医丞盯了盯门口,小心低声道:“臣方才看了殿下症状,肢体麻木、脉息缓沉,若臣猜的不错,该是用了钩吻。量剂看着不算多,但此物本就是再少都伤身子的,眼下只能想法子先化一化。”
文令仪呼吸窒了窒,“钩吻?入口即伤人的野葛钩吻?”
魏宫之内,为何会有人对个孩子下此毒手?他还是太子,旁人讨好他还来不及。况且除他以外,宫中并无其他皇子,害了他,又能落下什么好?
文令仪脚步发沉地走了走,缓缓按住了桌沿,有一个让她难以接受的猜测浮出水面。
难道除了吴池以外,她所不知道的旧部里头,还有人想置那个孩子于死地?
徐医丞见她脸色不对,试探地叫了一声“娘娘?”
文令仪彻骨冰凉,喉内只是发涩,向他摆了摆手,“不妨事,你和我进去再看看绍儿,看药熬好之前还有没有法子减缓些他的痛苦。”
才说完,只听外头脚步纷沓,几声“见过陛下”之后,拓拔宪虎步大跨,入到了里面。
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想到之前的那句指责,他说旁人比起她这个母亲,对那个孩子所受之伤还要义愤填膺。心口顿时烧灼一般。
她挡去他的去路,“我有事和你说。”
拓拔宪看了她一眼,“朕和你无话可说。若有什么你认为重要之事,也等朕见过他、知道他没事再说。”
文令仪眼红了红,却没想着赌气或是怎样,只是拉住他的衣袖,低声道:“事关他的安危,你该知道。不是为我自己。”
拓拔宪这才跟她到了一旁,听徐医丞说了来龙去脉。他凝神想了想,看向文令仪,“朕想听你的意思。”
文令仪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如果……查出是……有些人而为,陛下怎么处置,是生是死,不必再告诉我。”
“无论何人?”拓拔宪没有错过她在说“有些人”时的迟疑。
“……是!”文令仪仰起头,双唇微颤,硬着声音道,“只要陛下查证属实,证据确凿。”
拓拔宪深深看了她一眼,“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文令仪迎着他的视线,琥珀眼儿微微瞪大,“陛下的话,我也记得清清楚楚,望陛下也信守诺言。”
拓拔宪原本些许软化的心又硬了起来,说到底她还是想走,连亲生孩儿病了都没能挡住她想出宫的念头。他率先调开了视线,对徐医丞道:“你随朕来。”
文令仪一人被留在了原地,春羽还没回来。
她痛苦地合了合眼,睁开后面上恢复了平静,跟在人后,进了里面。
太皇太后仍在床沿陪着,拓拔宪来了后站在了床边,被太皇太后问道:“如何?有大碍没有?”
拓拔宪立着道:“用了两味药性犯冲的,他还小受不住,就昏了过去。养些时日就好了。”
太皇太后看了周围一圈人厉声道:“要是这样便好。若叫老身查出谁在里头做手脚,绍儿有个什么,便都不要好过了!”
拓拔宪道:“朕说的都是真的,老祖宗何必多疑。他这些日子养着伤,身子本来就弱,受了一点点刺激就显了出来。其实也是好事。微时就显,吃几服药就好了。”
太皇太后掉过身去照顾,平了些气嘀咕道:“最好是这样。”
正说着,钟慈音携了宫人匆匆赶来,还未看见那孩子便掉下了泪,掩袖擦了擦,跪在一圈人外请罪道:“都是妾不好,老祖宗,陛下……”
宫人们不敢受她的礼,纷纷让开了来。
太皇太后皱眉看她,“钟淑仪,你这话什么意思?”
钟慈音抹着泪儿,“妾听闻殿下每日早起用功,所以问过太医署后便送草药饮子来,殿下如今昏迷不醒,也不知是不是妾饮子害的。妾不请老祖宗、陛下恕罪,只求给妾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再信妾一回,让妾亲手照顾殿下。”
她身后的宫女听着听着抬起了头,慌里慌张道:“娘娘,殿下分明没有喝咱们送来的饮子,都是喝的贵嫔娘娘的……”
太皇太后道:“好了,不必说了!”她扫了扫文令仪,虽知道不可能是她,但到底是在她照顾下绍儿才昏迷的,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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