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瑭本以为抢回尸身并不难。
人既然死了,一定要安葬。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只需去掘坟将她盗走,去往溶洞,一切便可重来。
但他没想到容飞度竟是这么一个疯子。
每日里行走坐卧,容飞度都带着那水晶棺,棺中填满了灵石和镇压鬼气的灵药,以让她的尸身不腐。
白日里他将水晶棺放入储物戒,到了夜晚,他便一如那一夜,挺直着背,默默盯着水晶棺至天明。
他沉默而平静,看不出悲喜。
连瑭却知道,这人已经疯了。
后来此人在修真界大开杀戒,先是以百蕊丸将离虚级以上修士一夜之间尽数灭杀。
接下来修真界任何人稍有反抗,他便挥手血洗。
他的皇朝之梦,彷如被他完全抛弃。
他成了一个弑杀的疯子。
他那已被激发的真龙血脉,不知何故,给他借来汪洋滔天之势,随着他渐渐掌控天下,这汪洋之势便越来越难以抵挡。这或许是容家当年能开创一个皇朝的绝密。
掌握了这绝密之术的容飞度几乎已经无敌,这天下已没人能抵挡得了他。
她那大师兄集结起来的修真界青年才俊的力量不足以抵挡。
自以为可以控制容飞度的魔族余孽,此人精明算计最后一场空,她手中掌控的力量亦无法撼动已经成势的容飞度。
要说这世间,尚有容飞度不论如何也不肯杀的人,竟还真有一个。
那便是花无容。
她那晚委屈求全喊着‘容哥哥’,尽自己全力也要护住的人。
容飞度便不杀他。
哪怕花无容背地里不断将九重宫的动向出卖,并盗走祛除鬼气的百香丸的珍贵药花。
容飞度亦不下杀手。
随着鬼气不断爆发,那溶洞四周也隐然有倾颓的迹象。
连瑭在查看过溶洞后,他出现在九重宫雪梅轩。
又是一个雪夜,一如当初异常寒冷。
容飞度仍旧坐在床边,水晶棺中的她一如当初,面颊甚至因灵石和灵药常年温养,竟还有一丝微粉,彷如她还活着。
连瑭从窗口轻盈落在房中。
容飞度不过微微瞥视一眼。视他若无
物。
在如此逼仄的空间内,此人的确能顷刻间要他性命。
“你是当初那药童。”
连瑭对于被识破身份并不惊讶,他沉默点头。
容飞度视线在他侧影扫了一眼,便撇开视线。
“你走吧,我不杀你。”
或许只要她动过善念之人,他便都不杀。
呵!
若是如此珍惜,却又为何要逼她死。
此人最大的错误,或许便是把不应该抛弃的东西轻易抛弃。
这种悔恨的滋味,本应该让他尝一辈子。
他也不应该拥有重生赎罪的机会。
但连瑭还是将一张卷轴丢了过去。
“元日我便开启重生法阵,来与不来,随便你。”
他飞身离开。
回到溶洞时,朱兰燕或者说沧澜彦这魔族余孽也已经等在了洞口。
他正在以魔族圣器支撑摇摇欲坠的溶洞。
这重生法阵很快便要坍塌。
两人不过对视一眼,便撇开视线。
这魔族余孽冷情冷心,比他还不像个人。可能他的确本来也不是人,他是不懂人族情感的魔族。
此人若重生,那九针玄体还是要有大麻烦。
只是如今之势还能如何。
哪怕带着这些累赘,他也还是想要她重生。
容飞度比他想象中来的还要快,只是季远尘那些人不知如何机缘巧合,竟刚巧在这附近养伤。
如此多人引动重生法阵,会让法阵崩塌。
容飞度见到溶洞壁画一切后,他放下水晶棺,便飞身而去。
此人算计十分精妙,在他引动法阵时,才死在小师姐的巨剑之下。
他爆发的龙气刚巧将那几人甩出溶洞。
眼见此人机缘与溶洞重生法阵融合。
在陷入黑暗前,连瑭深深皱眉。
他比这两个狼子野心之人晚出生太多年,等他重生,她应该已经遇到这熟知一切登仙秘密之人…
他对这重生竟首先抱持的是深深绝望。
令他更加绝望的是,在法阵并未完全开启时,他听到了巨大的坍塌崩裂声。
或许,这重生终究也是虚幻。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在虚暗之中亦不知过了多久。
又是大雨滂沱的夜晚夜雨浇灌中他睁开了眼睛。
哗啦啦的雨声覆盖天地一切他一时竟恍惚不知悲喜。
很快他撑起笨重的身躯感受体内灵力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六岁。
观察四周地形后他拨开深洞藤条。
那朵食魂花再一次地出现在他面前。
这一次他连根拔起毫不犹豫尽数吞入腹中。食魂花的真正力量来自根部。这却是当年年少无知的他所不知之事。这一次他要利用整朵花的力量才能在接下来的战场战胜另外两人。
咽下花朵后在信中涌起的巨大喜乐之中他昏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瓢泼大雨拍打着他的脸师尊那张冷厉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倒是个剑修好苗子。”
语气一如当年一字未改。
连瑭当时只觉心中涌起一阵莫名暖意或许他已不如当年冷漠。
再一次他回到了灵虚仙宗。
在一个霞光漫天雪白荻花浮动风浪的夕暮。
她踩着夕阳正习习而来。
那悠然娴静之态和眉宇间说不出的傲气与他想象中悲苦清冷的模样几乎大相径庭。
他当时站在荻草丛中冷眼瞧着她徐步而来。
喉头竟莫名涌起酸涩。
“需要我带你飞吗?”她说话的嗓音也比当年清冷淡淡笑容不如当年柔美整个人恍如一阵吹过峡谷的风肆意又自由。
重生一世她竟变了这么多。
之前打听的情报他的确见过拍摄镜中她的模样。
当时便已十分惊讶
眼前真实所见让他更加迷惘。
随即他又想。上一世历经情劫后或许她已大彻大悟就连性情都变了。
的确修真界不乏情变后性情大变之人。
但他仍旧无法想象那么安静柔和的性子是如何变成如今这傲气清冷的模样。
这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念及那提前倾塌的溶洞或许重生法阵出现了什么异样。可能如壁画之中所言会失去过往部分记忆。
但若是失去记忆性情便
更不可能改变。
然而她却变了实实在在由内而外彻底发生了改变。
连瑭决定去打探她的一切。
这一次他不打算再扮演谁也不可能再以仆役的身份接近她。
他就是他自己。
宋伯口中那个小没良心的混账。
他的内心依旧与当年一样安静依旧不为任何人停留心中也没装下任何人包括她。
后来他发现这一世这女人是真长进了。
她不但成为了一名医修并且针灸手法一眼可以看得出来是经过了勤修苦练掌握的本领。
她对自己掌握的这一切似乎很骄傲。
也不知为何。上一世见到她那柔弱的样子他只会顺着她的心意不论扮演她的大师兄也好还是陪她无聊喝茶听她说些废话他都无妨。
今生她这骄傲的模样没来由让他心底莫名想气死她。
他本不是个显摆的人却忍不住半夜回屋将当年已经背熟的书翻看一遍又一遍。
白日里在她跟前装睡。
只等抽查之日以过目不忘之能把她气死。
她看着大度仿佛不跟他置气实际她骄傲的要命。
她转而就会更加拼命用功
这么十来年过去悠闲地陪她修习医术。
从起初要了解这女人为何性情大变到最后他每天几乎都以气死她为乐。
那些日子后来每每想起还是忍不住莞尔。
那时他已经分不清她对前生之事到底记得多少忘了多少。
至少在容飞度的信一次送到托月山她手中她看信时脸颊浮起的那从未有过的冷漠之色。
让他明白这女人应该至少还记得曾经的屈辱。
只是显然她仍旧不长进。
历经那样的情劫她一重生竟又对人动了情。
虽然这一世她的确…挑对了人选。
若论君子也的确只有一个季远尘。
对这人她依旧如当年痴心不改。
每每见到她书房前那一株思慕山茶每到初秋便缀满烂漫花朵。
他心底就忍不住来气。
一世一
世的不长进。哪怕选对了人又如何,男女之情本如晨间薄雾,只等阳光升起,便会悄然散去。
那是最不长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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