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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动心

斜阳落日,铺满了霞光,牢头还没缓过神,再三确定了眼前人。

“裴大人,你怎么了?”他曾在元丰楼见过裴序,因而他认得他,况且状元郎,有谁不认得,可这样干净的人儿来这儿做什么。

裴序和他一样手里提着食盒,见到他要锁门,裴序平静开口:“我要见人,有些话要问她。”

牢头显得难为情,毕竟他晌午才放了人进去,这会又有人要进去,要是被发现了,他是要吃板子的。

“裴大人,不是我放您进去,是这个时辰,我得走了。”牢头婉言推拒,裴序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了一个布袋,正要往牢头手里塞,牢头大惊失色,忙得往后退。

“裴大人使不得使不得,若真要见人,且快些吧,待会有人来换班。”他不敢收裴序的钱,况且那布袋塞得满满当当,他那里敢要这么多。

还是银竹姑娘心细,塞了些碎银子,每日要来牢里见人的那么多,这是个好差事,可拿得多了也心有不安,何况眼前的人是个贵人。

牢头开了锁,在裴序进去他低声道:“裴大人多留心些时辰,还有里头虫多别脏了大人的衣裳。”

裴序微微颔首,朝昏暗的地牢去,相比于别的大牢,地牢是最难耐的,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关在里面,可现下里头关着的却是一个弱女子。

淑庆公主携妖女入京的事沸沸扬扬的传了好几日,他原以为只是些许谣传,却没想到司天监监正被革职,国师临朝,他明白确有其事,可那妖女是谁?

直到前日他进宫与杨适商议要事,才从宫人们的口中听闻那人是谁。

“又有人来了。”

土地仙嘀咕一声,化成白雾遁到地底,素玉正用着布条颤着伤口,土地仙说又有人来了,她往牢门口看了眼,今日荷盈已经来过了,还有谁会来看她。

一时想着,素玉手上一用力,“嘶——”

裴序听到了她的声音,幽暗阴湿的牢房里,没有别的声音,他恍然回想起先前在廊桥上素玉玩着花灯的情形。

繁华闹巷,灯火映天,素玉坐在廊桥边望着河里的花灯,同他说那些话,他都记得。

“是谁?”

素玉缠好了布条望着牢门口看去,火光倒影了一个长长的影子,他站在一边还没走近,但他好像停在了哪儿不肯走近。

素玉的心忽地猛跳起来,耳边仿佛有了乐曲,在来回起伏,她大抵猜到了那人是谁。

影子也像松竹一样,素玉看着那呆滞的影子,一旦心里确认了这个人,素玉便觉一切都符合他,可他这样的人出现在这儿,好似不应该。

“裴青士,我知道是你,为何不肯过来?”素玉轻声开口,她的语调放得很软,也或许是哭过的原因,嗓音总有些沙哑。

闻声,影子动了。

裴序漫步走到素玉眼前,素玉蹲在原地,侧头看清了来人。

“素玉姑娘。”

素玉见他轻蹙着眉,好似有些难过,他的眼睛住了一汪清泉,可因牢里幽暗,这汪清泉不明亮也不清澈。

“你在难过。”素玉说这句话的口吻并非疑问,而是笃定。

裴序轻嗯了一声,鸦黑浓密的长睫微微颤动,他看清了素玉的处境,她蹲在牢房的角落里,两人不说话时,只有水滴声,席草杂乱不堪,而素玉也并不似以往那般清丽。

她被困在里面,等着人来救她,裴序捏紧了手中的食盒,这是他第一回为一个女子伤心,看到素玉就在面前,他却无法带她脱离困境。

“裴青士,你为何来了?”

“我想见你。”

素玉指尖一顿,为何这句话她曾经说过,但此刻在她听去却并不寻常,甚至这句话让她回到了再遇是听的那些乐曲。

她对裴序动心了?

素玉定了定神,转过头不再看裴序,她淡淡道:“裴青士不欠我什么。”

裴序清楚当初汀园里素玉说的这句话只是因要还恩,并非是互诉衷肠的情语,饶是素玉不欠他什么,他也想见她,只是因为想见她。

“素玉姑娘,我信你并非传言中的妖女,也知你非常人,我会救你出去的。”

他如此说话,字字句句情真意切,素玉听得清此刻怦怦的心跳声,可那又如何,裴序是有婚约的人,而她是仙子,素玉并不想见到牛郎织女的结局。

素玉忍住不去看裴序,她冷声说:“裴青士,你越界了。”此言一出,裴序羞愧低头,他怎会不知他越界了。

“素玉姑娘,这无关别的事,若你是清白之人,我怎会看着你蒙冤。”他为自己,为素玉找了个一定要救她的理由。

“裴青士,多谢。”

素玉闷着一口气,裴序仍旧站在牢房外,过了许久,素玉才别过头看向牢房外,裴序走了,但他带来的东西留下了。

有一瞬间素玉在想,究竟是裴序越界了还是她不愿让裴序越过她心里的界限,究竟是她喜欢裴序还是裴序喜欢她。

素玉不去看食盒里的东西仍旧蹲在原处,不过多时,土地仙钻了出来,他盯着素玉看了好一阵,发觉有些不对劲。

“素玉小仙你在想什么?”土地仙狐疑问道,看向放在外面的食盒,他拿了近来,打开一看里头是雪白的糖糕和几块酥饼。

晌午的酥饼吃得好好的,怎么如今这个就不要了?

怪哉,怪哉。

土地仙道:“那人看着芝兰玉树,丰神俊逸,倒有几分仙人的模样,指不定就是那位仙君的凡身。”

“与我何干,就算他是仙人我也——”

素玉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土地仙看明白了素玉为何会不去接那食盒,问题原是出现在这儿。

土地仙虽知道了素玉为何而忧心,可他也跟着忧了起来,仙凡恋是不被允许,可仙仙恋也是没有前例的。

土地仙:“素玉小仙你要是动了凡心的话,可就要永远留在凡间了,素玉小仙,你可要想清楚了。”

素玉看向土地仙手上的食盒,她问起了一些别的东西。

“土地仙在人间多久了,又看到了些什么?”素玉接过土地仙递来的食盒,看着里头的雪糕和酥饼,这些与她和裴序初次相见时的东西是一样的。

土地仙被素玉的这个问题问得有些伤怀,他盘腿坐了下来,找了个好地方放下了仙仗,他道:“我可有了千年的岁数,虽说仙阶不高,可我看得东西多。”

素玉听着土地仙的回忆,他说他尚未成仙时就是一个小和尚,每日勤勉用功,到了后来离世也不过在人间五十载。

土地仙的一生平稳安宁,并无大善大恶之举,但却守了城外破庙五十载,这便是他最大的善事,因而死后做了个闲散的土地仙。

“那为何不再继续人间历劫去到仙界。”素玉手指拈了一块雪糕下肚,土地仙身材圆溜,白胡子白眉,俨然一副慈悲像。

若是像他这样的,在人间历劫百年,迟早当上仙君,为何还要在人间做个土地仙。

土地仙半眯着眼笑,略带得意地道:“素玉小仙所以你年岁还小,不止其中缘由,若是上了天庭,哪儿还有些快活日子呢?如今我在这儿就过得快活。”

“我看得出素玉小仙有大志,但我只愿安乐一方,你可知人间的好玩意多了,除了吃不到其他的可都还不错。”

素玉道:“为何不能吃。”

土地仙敲了敲素玉的脑袋,微微恼道:“方才我同你说的,你都忘了?吃了人间的美食,我可是要长凡心,我不如素玉小仙心意坚决,自然要恪守其中的规矩。”

皇城深处,幽光黯淡,荷盈自从地牢回来之后便一直在桌案前写着什么,银竹跟着荷盈一起着急,荷盈吃不下饭,银竹只好做了些爽口的冷元子,荷盈也没能吃下。

直到夜这会夜深荷盈才吃了点糕点,烛光飘飘,她将信压好交给银竹,“把这封递交给大理寺,出了宫去找薛衡岳,他会帮忙的。”

荷盈想了想又将信收了回来,“算了,我们一起,你把信交给大理寺,我去见薛衡岳。”

银竹闻声即刻准备,二人快马加鞭出了宫,这件事要快,荷盈不敢有丝毫马虎,但也隐隐担忧薛淮山不愿帮忙,薛家才刚回汴京,怎么会愿意接这档子事,可除了薛淮山,荷盈再想不到该找谁。

长公主她也求过了,王皇后又缠绵病榻,没有能帮她了,杨澹又忙于朝政,谁会愿意在这会去触官家的眉头,何况如今那位令玄子风头正盛。

到了御街银竹和荷盈分头行动,荷盈戴着帷帽去薛宅,银竹则往大理寺去,热闹非凡的街道上两人心焦如焚。

“淑庆公主?”

荷盈正要叩门,身后忽然有人出声喊她,她戴着帷帽,怎么会有人就将她认了出来,荷盈回头看去,那少年眉眼带笑,一身鹅黄劲装,发带飘飘扬扬。

夜风恰此时正好,撩开面纱二人得以坦诚相见。

“薛衡岳。”荷盈惊诧唤了一声,“我有要事想请你帮忙,可否借一步说话。”

薛淮山仍旧一副从容的模样,他眼尾笑意更深,往前踏了一步,荷盈见此却往后退了一步。

“淑庆公主所说之事,是为那个叫素玉的姑娘吧。”他问道,“如果是他的事,淑庆公主真是找对人了。”

荷盈眉心轻蹙,“此话何意?”

夜风簌簌,荷盈摘下了帷帽,薛宅府门禁闭,薛淮山带着荷盈去到了元丰楼二楼,在雅间内见到了另一个为素玉奔波的人。

乍一见到那人时荷盈不禁心头一愁,这人竟然会是裴序,难道她们并非只有救命之恩。

“裴青士,你怎——”荷盈想了想,他既已在这儿,那便说明他知晓了素玉的事,而裴序还快一步比他先找了薛淮山。

薛淮山为两人倒了盏茶,见到此幕他忍不住发笑,不禁想那个素玉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这两位为了她夜里奔波。

“薛衡岳,现在不是喝茶的时候。”裴序推开了薛淮山的茶,荷盈也无奈一笑,两人都喝不下茶,满心都在想如何才能救出素玉。

秋后问斩,已经快了。

而要想查出这件事还需要些时日,荣国夫人也不是她们说能见就能见的,令玄子如今常在宫中,要想查清背后的原因并不简单。

薛淮山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汴京的事他早已不甚在意,可现如今一接手便是一个要问斩的事,倒不是害怕什么,而是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后宫前朝都会有所干涉。

往简单了看是要洗脱素玉并非邪祟的罪名,可要往深了看就是要挑翻了李家,还有那新得盛宠的国师大人。

从前薛家因花岗石一事被贬扬州,不就是因得罪了汴京的人吗,可来找他的这两位都是他的至亲至友,无法放任不管。

“且将这事的来龙去脉说与我听,再做打算。”薛衡岳正色道。

这其中只有荷盈经历大殿上的风波,但她也只听了只言片语,更多的事是李家父子所说,还有令玄子,其余的她也未能见到真假,到头来荷盈只能将她所听的说出来。

薛衡岳皱了皱眉,不晓得前因后果要如何查案,但去问李家父子和令玄子显然无用,只能自己去查。

裴序道:“你不在汴京或许不知那荣国夫人年逾百岁,是长寿之相,但却很是怪异,荣国夫人不能行动也不能言语。”

“不能行动也不能言语?”薛衡岳疑道,“如此说来荣国夫人或许本身就有问题。”

他曾在扬州见过不少的百岁老人,但都能行动言语,像荣国夫人这般只能进食不能动不能言语的人,属实罕见。

荷盈仔细回忆着那天在李府中的事,李寸微说过的一些萦绕在耳,荷盈道:“我记着李三姑娘曾说,荣国夫人的院子极少有人去,素玉当时从那院中出来,看着很是惊恐,会不会见到了什么。”

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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