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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同游夜市

祠堂的光线昏暗,裴序借着半明半灭的烛光看裴云照,裴云照眼眸清亮,她把雪糕递给裴序。

裴云照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扯过一个蒲团,先对着牌位拜了拜,随后坐在蒲团上,一脸无奈的看着裴序。

“哥哥,先吃点东西,我有话要和你说。”裴云照没少来祠堂看过裴序,但都是夜间偷摸来的,杨月知道裴序守规矩,要他跪一晚上就眼睛不眨的跪到天亮,因而很少有人专门来盯他,这才让她得空来见他。

裴序摇头回拒了裴云照的雪糕,这毕竟是在祠堂,不可对着祖先放肆。

“你想问什么?”裴序侧目看她,语气平静似水,没有任何波澜。

裴云照回想起云岫垂泪的模样,语气沉沉:“你可知今日的事被云岫瞧见了,是她亲眼所见,原先她就已然因你私会一事哭过了,我见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心里直被揪着,哥哥不论你和那小娘子是怎么回事,你都不要再见她了好吗?”

“她同我交好,未来又是我的嫂嫂,我不想见她难过,何况这些事本就是哥哥做得不对,总是你与那小娘子清清白白,但也要为着云岫想想不是?”

裴序默声,裴云照双手支着下巴,忧心忡忡地道,“那好,哥哥我只问你一句,你当真喜欢那小娘子?”

裴云照其实看得出端倪,可她不想裴序真的喜欢素玉,且不说两人只见毫无可能,就着裴序有婚约在身,也绝不会让二人在往来。

裴序骗得过别人,却骗不了裴云照,他对素玉是不一样的。

“哥哥,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她,我信哥哥为人正直,绝不会做出越矩之事,可哥哥你的心呢,你明知自己有婚约,为何还要——”

“翩翩!”裴序出声呵住了裴云照没说完的话,“你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会有人来的。”

裴云照愤然起身:“哥哥,你说也好,不说也好,可你始终是要娶云岫的,请你不要云岫难过,否则不用母亲动手,我也会让那个小娘子消失在汴京。”

裴序眸光一颤,回头看裴云照时她已然离开。

门缝中有微风吹进,桌案前的烛光忽地熄灭,裴云照的话不是威胁,而是提醒,若他真的敢对素玉动心,那么素玉将会面对无数危险。

晨光乍现,薄云散去,大相国寺的钟声回荡在寺庙内的每一处角落,僧人们陆续从寮房出来。

荷盈昨夜收好了兰采带来的经文,今日晨钟一响荷盈便带着经文去大雄宝殿,这儿是寺庙的中心,前朝佛教盛行,大相国寺内一度香火旺盛,如今官家修道,极少过问佛教之事。

殿门前祭坛宽阔,两侧种植着苍松翠柏,袅袅升起的香烟与晨雾交织,恍若仙境。

“是淑庆公主?”

迎面走来一个身着百衲衣的老僧,他手中捻着佛珠,慈眉善目,仿佛已在这儿等了许久。

荷盈颔首称是。

“长公主吩咐贫僧在此等候,且将公主手中的经文交予贫僧。”他看向荷盈手中用布包裹着的一叠经文。

荷盈看了眼手中经文,问道:“敢问大师从何处来?”

老僧沧桑一笑,朝着西面看去,他温厚笑道,一言一行都让人觉得想和安宁。

“西边有座小山,山里有个仙女睥睨天下世事,贫僧从那里来。”

闻言,荷盈交出手中的经文,随后轻笑道:“那便麻烦大师了。”大雄宝殿内的僧人身着袈裟,手持经卷,齐声诵经,诵经声雄厚浑阔。

老僧带着荷盈来到大雄宝殿让其跪坐,眼前高大神圣的佛像,坐于莲花宝座之上,佛像面容慈祥,双眸微眯,仿佛在聆听众生的心愿,佛殿两侧是十八罗汉的雕像,神态各异生动威严。

和煦柔和的金光从殿门前照着虔诚的僧人,梁柱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让这座大殿显得更加磅礴。

素玉被钟声敲醒,她从客堂出来,隔间的银竹还在酣睡,不过荷盈的房门未关紧,里头没人在。

素玉本想去找荷盈,可先前她已因忘了路惹恼了银竹,这次她又怕让银竹找不见,最终只留在了客堂,客堂背后有一片树林,素玉闲来无事便在树林边漫步,她垂眸看着脚下的这片土地,忽然想到了什么。

“土地圣灵,佑德佑民。”

素玉轻闭双眸,双手掐诀,口中念咒,不过片刻,素玉面前升起一缕白烟,紧接着出现了一个苍苍土地公,身形圆润手中还拄着仙仗,一脸懵的模样。

“谁谁谁!谁大清早的叫唤我,还让不让土地睡觉了!”土地仙只有素玉一半高,他半眯着眼,凑近看了看素玉。

素玉看他如此,低声笑了起来,土地先撇嘴幽幽道:“你这小仙娥,唤我出来作甚啊?”

土地仙瞅她身上有仙气,又能召出她来,不像凡人,在天上做神仙的,最爱的就是使唤他们。

不对,这小仙娥忽然出现在人间,残留着微弱的仙气儿,既不是转世,也无收到仙谕。

“你你你你你!”

土地仙大声嚷道:“你是私自下凡的小仙!”

素玉一听急忙上前去捂嘴,土地仙忙往后退去,他不过说了句实话,竟还要被灭口,素玉追他,他就抬脚就跑,圆滚滚的身子像竹笼滚成的圈在树林里蹦蹦跳跳。

“你跑什么!我又不吃了你。”素玉微微喘着气,还在追着他。

土地仙道:“你这种私自下凡的仙娥,定是做了什么坏事,你可倒好,叫我出来作甚,我不过才百年道行。”

素玉跑得累了,索性停下,口中念咒,这样一来,土地仙跑得再远,她也能喊回来,几个来回来下来,土地仙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仙娥究竟是想做什么?”这几趟跑下来,他累得不轻,怎么就被轻松捏住了命根。

素玉讲述了她下凡的前因后果,说完素玉心头一酸,她这一遭可谓是比画本子还曲折,现如今仙力低微,不知如何才能回天去。

土地仙靠在树边,惊叹道:“原是如此,可我只是个土地仙,想来仙娥应当知道,我等法力低微上不得天庭。”

树林吹着阵阵清风,素玉足尖点地飞身坐到树枝上,倘若是月桂树就好了,这样她还能幻想着自己还在月宫。

刚上树枝,素玉抬眼就看到了一老僧和服饰怪异的人在交谈着什么,二人离素玉所在地方有些远,依稀可见老僧交了一叠东西出去。

坐在树下的土地公,长叹一声:“素玉小仙,其实我也听说过你,月桂树生下的小仙,何其幸运啊。”

素玉垂眸想着土地仙的话,他说的那些话,其实她在月宫已听了不下百遍,可她也日日刻苦修炼,才换得众仙的一句仙途无量,怎得到了其他众仙眼里她便是天生的如此好运。

素玉回想起那时蟠桃园白狐对她说的那些话,说她不知修炼刻苦,不知成仙之路艰难,她当真不知吗。

“土地仙,可我也只是机缘好了一点,除此之外,也就再没别的,我自成仙以来,从未犯事一直都恪守本分,勤加修炼,从未有过懈怠,若可以,我也会像其他仙子一样去走池镜台投凡胎历练。”

三百年来,那一个仙子不说她好运,她从未反驳过什么,可现下土地仙的几句话,却让她有了想要解释的念头。

在人间仿佛一举一动都是需要理由的,需要阐释清楚她的意图,就像当初她不该无端赠玉给裴序,引得荷盈与云岫姊妹决裂,而今想起来素玉倒真觉得当初是不该冲动行事。

土地仙道:“原是如此,素玉小仙可有想过如何回仙界,我观素玉小仙仙力薄弱,是否受过伤?”

“你怎么知道?”素玉一惊,再抬眸时远处的人已然不见,素玉跃下树枝,“土地仙可有什么办法回复仙力,又或着如何才能再回仙界?”

土地仙白眉紧皱,嘶了一声。

“凡人成仙,素玉小仙可知道是如何得道的?”

“听过,凡人得道,在人间品行端正,有过善举,能感动司命者便可死后飞升,不过我记得仙人历劫,死后也是会飞升的。”素玉零星记得一些。

土地仙点头,素玉说得大差不差但疏忽了一点,他缓声道:“素玉小仙说的不错,但素玉小仙你分得清,死后飞升和仙人历劫吗?”

“此话怎讲?”素玉疑道。

“素玉小仙,不论是哪一种,你都差一点,若说你是凡人却又还留着仙力,若说你是仙人历劫却又未走池镜台,素玉小仙,你觉得你属于哪一种?”土地仙讳莫如深地抹了一把白胡子。

素玉冷声道:“土地仙,你同我说废话做什么,我哪一种都不是,我不可能褪去仙力变成凡人,也没走池镜台,哪一种都不是。”

土地仙窘迫的一笑:“素玉小仙倘若真想要会仙界,不妨多在大相国寺留几日,这儿有高僧或许能点化仙子。”

还不等素玉发问,土地仙化作了白雾消失在了林子里,恰逢此事寺里的钟声响起,素玉沿着原路回了客堂。

此时银竹也以醒了,见素玉走后面走来,银竹关心问道:“你去何处了?醒来就瞧你不见了,是不是又要乱跑。”

素玉摇了摇头:“我没有,我见荷盈去诵经了,你又没醒,我就在客堂后面的树林里转了一会。”

银竹有些诧异,素玉什么时候学乖了,银竹道:“那就好,只要你不乱走,不叫公主担心我还是喜欢你的。”

银竹先前因素玉擅自送玉一事气得不轻,如今看她事事都做得谨慎,消气了不少。

荷盈要在大相国寺为长公主祈福一整月,银竹偶尔也会陪着荷盈去诵经,但那老僧怪得很,只让荷盈去,说是只有亲人的诵声才有作用,这样一来她和素玉白日只能苦苦等着。

大相国寺内每日来往的商贩信众极多,荷盈怕着素玉走丢,只让她待在罗汉殿,寺院的前殿人来人往,银竹不放心,但心里又被一些新鲜玩意磨得心痒痒。

素玉进到过罗汉殿里头,踏入殿中那一瞬,只觉身心宁静悠然,中心供奉着的是四面千手观音像,慈悲悯人,与她在仙界所见的观音极其相似。

观音像手中持净瓶,瓶口似有一颗露珠泫然欲滴,素玉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观音像,即将触摸到神像之时,银竹忽然在她身后喊她,素玉醒过神来。

素玉身心一寒,刚才是怎么了,她竟然想要钻进观音的净瓶中,怎会如此。

“素玉你要拜观音?”银竹踏进殿内,看素玉痴痴地望着观音像不由得反问。

素玉连连摇头:“我不拜观音。”

银竹道:“公主说,今日歇息一日,明日再诵经,今夜我们再出去逛逛,带你去吃张三娘家的桂花糕,还有冰雪冷元子,今天热闹,有各地商贩来相国寺。”

上次三人在相国寺外遇到了裴序和薛淮山逛的不尽兴,明日是浴兰节,今夜的汴京热闹非凡,银竹已将晚间行程安排好了,现下就等着天黑去买州桥的杂嚼,顺道看看散乐百戏。

戌时一刻,荷盈正欲出门,一抬头看去,来人不是素玉和银竹。

荷盈讶然道:“薛衡岳,你怎么来了?”

薛淮山一身金黄锦袍,手提一食盒,少年笑意朗然,他道:“前几日没记着公主在扬州说的话实是我忘了,又或是公主在诓我,今日我便拿了些酥饼来。”

“你就为这事?”荷盈关上房门,转过身来与他相隔一丈远。

荷盈确实没在扬州说过不喜糕点,但她也只是不想收薛淮山的东西,他怎么就又送了酥饼来。

薛淮山勾唇一笑:“淑庆公主说我可以向你讨一个愿望,我是为此事来的。”

荷盈咻的一愣,他这么快就想好要什么了?

“你想要什么?”荷盈停下步子,转头看薛淮山,斜阳夕照,洒在他脸上像是渡了一层碎金,肆意不羁。

薛淮山也停下来,把食盒递给荷盈,他故作深沉,“我还未想好,只是想来问问公主是不是什么都可以讨。”

还未想好?

荷盈顺着他的话思索,手已然接过了他递来的食盒,荷盈指尖一颤,恍然未觉,就这样收了他的东西。

“自然,若我能做到,定然会帮薛衡岳。”荷盈手中拿着食盒,心也跟着沉甸甸起来。

两人都在檐下,碎光倾斜,拉长了一对身影,相国寺外的钟声又响了一声。

荷盈道:“薛衡岳今日可有事?”

薛淮山答道:“闲来无事,才能来一次相国寺。”

“我今夜要去州桥,薛衡岳初回汴京,估摸着没去几次,那今日我请你吃一次山洞梅花包子。”荷盈温声说道。

“好啊,这次在汴京就劳烦公主了。”薛淮山道。

阔别汴京已有五年,虽说自幼长在汴京,可去了扬州五年,好些事都已然模糊,这次回了汴京还未来得及去逛一逛,荷盈开了口他便应了下来。

在扬州时,薛淮山曾带杨澹和荷盈去吃淮白鱼,扬州时鱼米之乡,水产丰富,加之精巧的处理方式,与汴京风味不大相同,刚去扬州那段时间,他不肯吃扬州米。

后来半夜实在饿得肚子疼,才起来吃了一口冷了的团脐紫蟹,这才发觉扬州并不比汴京差,不过那夜吃了凉蟹,第二日他腹泻不止,直到后来吃到新鲜的团脐紫蟹,才觉扬州风味一绝。

荷盈带着薛淮山去找银竹和素玉,二人见到薛淮山也在,都愣了好一会,荷盈说了原委,四人这才往州桥去。

薛淮山打量着街道两旁的精致,以及叫卖的商贩,和当年其实相差无几,汴京在他眼中从未有过切实的变化,就算是平日里汴京也是这样热闹。

沿河畔的花灯顺水漂流,灯笼高挂的商铺,酒楼里琵琶声,还是当年的汴京。

“素玉,你想吃这个糖人吗?”银竹拉着素玉挤进人堆,一个个漂亮鲜活的小动物被糖浆勾勒出来。

素玉仔细瞧去,颇为有趣,糖浆焦香,在暖黄的灯火下栩栩如生,素玉道:“可以要一只小兔子吗?”

荷盈和薛淮山站在一旁看着银竹和素玉买糖人,这会就吃了糖人,待会前面的其他杂嚼再一吃,等到了山洞梅花包子怕是再吃不下了。

“淑庆公主自小待在汴京,去岁为何去扬州?”薛淮山侧目看荷盈,这两日荷盈待在大相国寺,身着朴素的缎子,发间只有一根碧玉钗,鬓发微卷。

荷盈目不斜视看着银竹和素玉,她缓声道来:“去岁心思郁结,长公主允我去扬州散心,恰巧便遇到了你和大哥。”

薛淮山站在荷盈身侧,见她手中提着食盒,忽然发觉给的时间似乎不太对,他道:“公主将食盒给我,我来替着。”

荷盈递给她,恰此时银竹和素玉买完了糖人,薛淮山接过食盒将里头的酥琼叶取了出来。

银竹闻着味便猜出来了,她馋得流口水,却佯装不在意道:“薛郎君,酥琼叶放久了松软了可就不好吃了,接下来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不妨先去赵家食店坐坐。”

闻言,荷盈没忍住轻笑一声,她这算盘打得叮咚响,赵家食店离相国寺不远,先吃会了再去州桥怕是有些晚了。

素玉道:“为何不边走边——”

银竹急忙捂住素玉的嘴,边走边吃了就赚不到薛淮山的钱了,她悄声在素玉耳边说:“晚些时候我给你吃点别的好吃的,酸酸甜甜保你吃了分不清人间仙境。”

素玉微微蹙眉,什么东西这样好吃,让她吃了分不清人间仙境,她是神仙怎么会分不清人间仙境,素玉只恨不能即刻飞升。

荷盈一直垂首低笑,玉手掩唇,笑起来恬静温柔,薛淮山余光一瞥,手上酥琼叶的碟子一抖。

街巷人声嘈杂,行人熙熙攘攘,银竹挽着素玉往赵家食店去,荷盈则漫步跟在她们身后,薛淮山耳间微红,初夏夜的风吹得他心闷热。

薛淮山跟在荷盈身后,在来往过路人之中,薛淮山眯着眼看向前方,好生眼熟的一个俊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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