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川黛又翻出一张黑卡,用食指和中指交叠着甩出。
烫金的英文字母在空中转了两圈,每一个角度都闪耀着灿烂夺目的光泽,卡片轻飘飘地落在琴酒怀里。
她扬起下巴,矜贵又倨傲:“你做饭,我付钱。”
琴酒把五张卡都丢了回来,其中还包括他自己的那张。
他单手支着太阳穴,薄唇轻启:“想早点死就直说。”
“那你杀了我吧。”
浅川黛闭着眼把手摊开,像没有骨头一样瘫坐在沙发上,把头埋进一堆抱枕里,海藻一样的黑色发丝四处散开。
拳头硬了。
琴酒额头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动,指尖因血液回流而隐隐泛白,矿物质般苍白的面部皮肤反倒浮现出一层薄薄的血色,整个人突然显得鲜活起来。
他吐出一口浊气,用修长的手指解开胸口的衣扣。贴身的黑色内搭勾勒出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
浅川黛睁开眼睛,视线从男人颈部突起的青绿色血管开始缓缓向下游移,然后落在腰腹处微微绷紧的肌肉上。
还没等她有下一步动作,琴酒那件常年不离身的黑色毛呢大衣从天而降,阻隔了外界的所有光源。
世界突然陷入一片寂静与漆黑之中。
琴酒独有的气味像夏日的暴雨般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将她困囿在杜松子酒的牢笼之中。
他伸手按住衣服底下某颗躁动不安的脑袋,另一只手挽起袖口,露出一截训练痕迹明显的手臂,青绿色的筋脉纵横交错。
大衣底下传出几个模糊的词汇。
琴酒的手顺着头顶往下摸,隔着一层毛呢面料,精准地捏住了对方最脆弱的后颈。
他冷淡地吐出三个字,每一个字符的音节中都有停顿:“没得挑。”
大衣下的躁动没有因为话语间的威胁意味而停止,手掌间的温热、柔软的触感忽然空了一瞬。
在两个抱枕和一截黑色衣袖之中,浅川黛探出半个脑袋。
黑色的发丝因为刚才的揉搓和摩擦而明显上翘,乱糟糟的。
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因为空气的闷热与缺乏而染上了红晕。
她朝琴酒伸手,翘起的拇指上勾着一个黑色的发圈。
做饭怎么能不扎头发呢。
不扎头发的厨师不是好厨师。
见琴酒没有反应,浅川黛晃晃手腕,用她那双海浪般的蓝色眼睛看向琴酒:“我帮你扎?”
琴酒蓦地抽走了黑色发圈,背过身随意地挽起一头长发。
绸缎一样柔顺的银发闪着丝质光泽,从男人的指缝间偷偷滑落。
一看就是彻彻底底的小白,一点扎头发的经验也没有。
摆脱大衣禁锢的浅川黛直起身,踩在了松软的沙发垫上,高出琴酒一小截。
沙发离他站的位置还有近三十公分的距离,为了保持平衡,浅川黛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对方身上。
她一把扯下黑色发圈,本就松松垮垮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最脆弱的身体部位暴露于他手,琴酒本能地绷紧神经,但头部和颈侧泛起的痒意和肩膀上的重量转瞬即逝。
准备反击的男人莫名感到一阵怅然若失,涌上心头的情绪太过陌生,绝对不是“琴酒”会拥有的。
在心理状态与肌肉记忆冲突的情况下,职业杀手只迟疑了片刻,便选择遵循最原始的身体反应。
他利落地转身,高高扎起的银色马尾甩过漂亮的弧度,朗目疏眉,像江户时代征战四方的将军。
但此前片刻的迟疑让他什么也没有抓住,踩着沙发站立的黑发少女早就趁着空挡蹲了下来。
她把手上的大衣揉捏得皱皱巴巴,然后笑盈盈地朝琴酒比了个耶。
组织的Top Killer脾气不好,但他对自己人一向是很有包容心的。他能容忍只会开车和闯祸的伏特加,也能容忍脾气暴躁做任务只打自己人的基安蒂。
总归帕洛玛不是卧底,总归她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
懒得和她计较,琴酒这样告诉自己。
像是为了证明他并没有为谁破例一样,银发杀手幽深的眼底看不出一丝情绪,他冷冷地留下一句话:“二十分钟之内,把那群老鼠的资料找出来,这是最后通牒。”
如果他不朝厨房走去的话,这句威胁一定很有说服力。
厨房是开放式厨房,浅川黛能看清琴酒的每一个动作。
往日里,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只握过伯.莱塔和狙击枪,只负责扣动扳机,在数里之外夺人性命。
但此刻,他一只手捏着圆滚滚的土豆,另一只手按住刀柄,下刀时,挽起的袖口露出的那节手臂线条流畅,纤长有力。
狼一样幽绿色的瞳孔中泛着某种无机质光泽,总让人觉得他手上的不是什么正经食材,比起普通的家庭厨房,琴酒似乎更适合出现在一些微恐密室里,比如深夜的医院解剖台,比如汉O拔的厨房。
但浅川黛知道,那只是一颗普通的土豆,是她亲自从超市带回来的普通土豆。
既没有毒,也不是什么杀人.魔的道具。
她继续观察着琴酒,他以一种略显生涩却意外优雅的姿势将土豆一分为二,然后切成了大小几乎一致的块状物。
看上去既不像厨房新手,也不像厨房老手。
但土豆这种东西不论怎么煮都不会难吃的吧。
浅川黛放心地收回了目光,忽然感觉自己过上了漫画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
不对,她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
她只是一个有着双重身份的犯罪组织卧底,只要再努力一点,她一定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思及此处,浅川黛伸手取过平板电脑,盘腿坐在沙发上,又开始寻找可以污蔑的代号成员。
假情报不仅能换一顿Top Killer的饭,还能换一张Top Killer的黑卡。
世界上最值当的买卖诞生了。如果可以,她真想和琴酒做一辈子生意。
她十指纷飞,液晶屏上闪过数行文字。
组织里有人泄露琴酒行踪一事本就是她一手编织的假象。
因此,她推出来的怀疑人选应该慎之又慎,不能再出现让苏格兰暴露的那种情况了;同时,作为卧底,这是她以合理且正当的方式铲除组织成员的最佳捷径。
地位不能太高,要留有栽赃的余地;任务效率不能太低,要有栽赃的价值。
闪着幽蓝色光泽的照片一张张闪过。
她的目光最后锁定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
是基尔酒。
来自法国勃艮第的鸡尾酒,由白葡萄酒和黑醋栗果酒调制而成。*
地位普通但有上升潜力,是组织里少有在的做实事的代号成员,更关键的是,他的行程安排富有充分的栽赃余地。
这简直是完美的方案,把一颗冉冉上升的组织新星扼杀在摇篮中。
这次总不可能再把另外一个卧底牵扯出来了吧。
平日里的怀疑只是一种调侃,组织要真有那么多卧底,跨国犯.罪集团的面子往哪里搁啊。
解决完最关键的任务,浅川黛的视线下意识地往琴酒那边看。
琴酒好像已经完成了烹饪,他蹲下身,动作流畅地拉开橱柜取出两个盘子,将其放在清水下冲洗。
白瓷的质地把水珠映衬得格外透亮,也把洗盘子的琴酒衬得像中世纪传说里矜贵高雅的古堡血族。
不,应该说是琴酒把普通的白瓷盘子衬成了摆在玻璃展柜里的艺术品。
浅川黛还没从美貌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就看见银发吸血鬼端着两个盘子朝她走来。
让她看看琴酒大厨做出了什么珍馐。
……
切成方块的水煮土豆,和一个明显煮散了的鸡蛋,菜品上没有出现任何调味料的痕迹,连一粒盐都没有看到。
顶着银发杀手的尖锐视线,浅川黛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水煮土豆块,外面是粉粉的质地,内里是没熟的口感。
没事,旁边的水煮蛋一看就熟了。
她想用叉子把蛋一分为二,蛋却像长腿了一样滑倒盘子的另一边,好不容易分出一小块蛋白,含进嘴里感觉在嚼橡胶。
十分的刀工配上了负十分的烹饪手法,请问,这和她自己做的饭有什么区别?
别告诉她,这是琴酒第一次下厨。
小臂连着手腕一齐颤抖,她稳住自己的情绪,露出一个从未有过的近似于谄媚的笑容:“第一次吃到你做的饭,我想把它们供起来。”
琴酒抬起眼皮,杀人的目光化作数千条缠人的藤蔓,带着森林深处的恐怖和阴森,包裹住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
勺子落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和丧钟的声音没有什么差别。
他浑身上下好像都透露着“你在耍我”的气息。
浅川黛抿住嘴唇,已经在心里思考如果琴酒硬要她吃完这一盘食物,她应该做出什么选择。
她这次是真的后悔。
不就是没煮熟的土豆和煮过头的鸡蛋吗,有什么难以下咽的,浅川黛安慰自己。
但琴酒突然起身,将她整个人揽在阴影中。
身姿伟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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