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她名冠盛京》小说免费阅读 lwxs6.cc
沈怀昭在做一场长梦。
梦里她是两年前的相貌，和现在彻底长成的模样相比，梦中的她脸上仍然残存着少女的稚气，圆鼓鼓的脸颊肉显得健康又可爱，像只不谙世事的小松鼠。
芳叶手拿篦子含笑站在她身后，一下一下梳理着她垂落的发丝，那日天光熹微，天际间第一道日光穿过支棱窗的微开的下沿，不偏不倚地落在梳妆台上，拢住含笑的两人。
沈怀昭像是局外人一般，瞧着格外开心的自己，她转头和芳叶说笑着什么，杏眼弯弯，嘴角漾起甜蜜的梨涡，眼里满是天真的期盼。
芳叶也在笑，像是片温和包容的海。
沈怀昭怔怔望着美好的梦中光景，忍不住轻轻伸出手去。
在她触碰到芳叶的一刹那前，梦境如蛛丝般碎裂。
温暖昏黄的卧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捉摸不透的黑暗，沈怀昭猝不及防被扔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惊慌地四处转头。
“滴答。”
沈怀昭忽然顿住了。
浓重的几乎快要将人吞没的潮气山呼海啸般涌来，黑暗被水汽卷着带走，露出阴郁的灰调，在只点燃了烛灯的昏暗房间中，大夫们提着医箱摇着头走出了房间。
沈怀昭恍惚地站在原地，视线一点一点转移到床榻上。
芳叶紧闭着双眼，面色与嘴唇都是一片惨白，甚至透露出不详的青色，她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地躺在床上，将身上盖着的薄被都洇出深色。
莹珠坐在床榻边上，垂着头，手旁放着堆成小山的白巾。
她小心翼翼地拿着一块干燥的白巾，强忍着眼中泪水不要落到芳叶身上，颤抖着手，为无知无觉的芳叶擦着身子。
沈怀昭凝固的视线转动，落到蜿蜒垂地的黑发上，发丝落在刚形成的浅淡水泊里，像是勾魂的水蛇精怪，要将床上单薄的身躯勾往幽冥。
水珠顺着鬓边的发丝滑落，颤颤巍巍的流连了片刻，最后仍是支撑不住，砰然砸落。
“滴答。”
“不要！”
沈怀昭骇然睁眼，猛地从床上坐起，死死捂住剧烈颤抖的胸口，发出濒死般的喘息声。
屋里像是梦中一般昏暗，望着和梦中无二的场景，沈怀昭杏眼圆睁，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捂着仍然在发闷的胸口，撑着床沿就要下床。
一边下床，一边恍惚的四下寻找：“芳叶，芳叶......”
莹珠趴在不远处的榻上，睡眼惺忪。
沈怀昭自从白天骤然晕倒后就没有醒过来，各路大夫来来往往了好几拨，不管施针还是灌药都没有效果。
直到沈相带着太医匆匆从宫中赶回来，在众人的瞩目下，胡子雪白的老爷子摸着下巴搭了半天脉后，他们才知道——
沈怀昭是睡着了。
沈夫人第一个不信，皱着眉上前道：“周老，您说小女是睡着了，可您也瞧见了，这孩子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唤不醒，睡着的人会这样吗？”
周老捋着胡子长叹：“忧思过甚，精气损耗过多，自然就会如此。老夫给马上开一副安神方，你们按照方子煎煮后给她服下，她在睡中补气益神，等她补够了，自然就醒了。”
沈夫人忧愁：“这要睡多久？”
周老并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时辰，留下了一道方子便离开了，沈相伴着周老一路送出府，沈夫人则赶紧命人按照方子煎药。
药服下了，人还没醒。
考虑到周老说的话，沈夫人想了想，索性就让沈怀昭在正院的偏屋睡着，不要挪动了，反正那屋子也一直空置，离她近些，有什么事情她也好第一时间赶到。
莹珠没有反驳，带着人回小院中收拾了沈怀昭惯常用的寝具，把床铺被褥什么都重新换了一遍，然后守在塌边。
这一守，就到深夜。
感觉到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莹珠惊觉睁眼，朦胧中看见沈怀昭摸着黑下床，空茫茫地睁着双眼，连路都走不直，却还要四处弯腰摸索的模样。
莹珠悚然一惊，瞌睡虫一扫而空，干净爬起来去拉沈怀昭：“姑娘，姑娘，你这是在干什么啊？快别找了，躺下我去喊大夫。”
沈怀昭充耳不闻，一把甩开莹珠扯着她不放的手，在榻上胡乱摸着，转眼就把好端端放着的软枕、小毯丢了一地。
莹珠被她甩的趔趄，勉强站稳后咬着嘴唇，又不死心的凑上来：“姑娘，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莹珠啊。”
“莹珠......”
熟悉的名字似乎略微唤回了沈怀昭的神志，她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顿住了身子，秀眉微拧。
莹珠以为沈怀昭清醒了，赶忙凑到她身边，还不待她说出话，就被一双手骤然钳住胳膊，越抓越紧。
莹珠吃痛低呼，挣扎几下发现挣脱不开，刚想放声喊人，就听见面前的人满脸急切地望向她，迫不及待道：“你不是在芳叶身边，替她擦着身子吗？为什么只有你在，芳叶呢，我怎么找不到她了？”
莹珠挣扎的动作骤然停止了。
已经张开的嘴巴缓缓闭上，莹珠用力咬住嘴唇，才没有当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惊扰到眼下状态不对的沈怀昭。
姑娘似乎被梦魇住了。
莹珠记得芳叶曾说过，如果有人被梦魇住了，只要静静等待对方力竭睡着就好，只要安静睡过去，醒过来就不会记得梦里曾见过的事情。
幻梦易散，莹珠将芳叶的话记得牢。
沈怀昭静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莹珠的回答，失落地松开钳住莹珠的手，她转头，又急切地去找别的地方，嘶声殷切道：“芳叶，芳叶，不要怕......”
莹珠僵硬地立在房间边缘，沉在烛火找不到的地方，瞧着跪在地上寻找，连床底都不肯放过的沈怀昭，死死捂着嘴巴，不让泣音传出。
就当她自作主张好了。
各种事情纷至沓来，沈怀昭最近一直寝食难安，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甚至将自己折磨到忧思过甚，头痛晕倒后醒不过来。
沈怀昭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
那些不好的事情，充满了毁灭了事情，还是迟一点想起来的好。
想来芳叶也会赞同她的选择吧。
望着那张没了人睡，显得格外空荡的床铺，莹珠睁着眼，依稀间仿佛穿过光阴岁月，看到了两年前无声无息躺在那里的芳叶。
姑娘怎么会找得到人呢。
那里已经空了两年了呀。
蜡烛无声无息的燃到了最低，没有人前去更换，在一片泼墨似的黑暗中，沈怀昭趴在床榻边上，莹珠两年前为芳叶擦拭身子的位置，沉沉地睡着了。
莹珠放下抬了许久，以至于感到麻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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