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雒挽安早上没有醒来。
她听到关门声,知道是雒慧慧去上货了,又听到杜春花热奶的燃气炉声音,撕拉一声。
她翻个身继续睡觉。
直到杜春花站在她的床前,微凉粗燥的手按在了她的额头上。
“姑娘,你发烧了,快吃药吧,奶也记得喝。”
雒挽安迷迷糊糊坐起来,她好像没有办法分辨为什么昨天还在京华,今天对面就站着杜春花。
后来反应过来,她回到了盛化,而且现在也不是过去。
她和沈世觐的孽缘在上辈子已经消磨殆尽。
“我只是觉得有些累。”
“可不累吗。”杜春花用电子温度计在她额头上一量,看着显示屏变红,“昨天晚上你那么晚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了,还穿那么少,不发烧才怪。”
“嗯……”
雒挽安迷糊答应了一声。
杜春花没管她,“药我给你放床头了,今天我要去看你爸,你别去了,省的免疫力下降再惹出什么别的病。”
末了,她转身关门的时候想起了什么,“那个镯子就放在茶几的抽屉里面,大几万的东西也不能随便放,但那是傅昃一家人的诚意,咱总不能在送的时候就拒绝。”
“我知道了妈。”
“妈,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雒挽安扶额。
“还说呢,你妈昨天做了个梦,梦到个月亮掉我怀里了,温温凉凉的,像个玉,早上查周公解梦,说是好兆头,父母不能过于干涉子女的事情。”
“那还真是怀梦了……”雒挽安神色不自然起来,“我知道了妈,谢谢你。”
“我想通了,现在也没别的想法,就是希望你爸能有奇迹,在过年之前醒过来,京华的医疗条件这么好,想必会有好的结果,我得去京华亲眼见见才行。”
“翻身是正常现象,我爸不也挠痒痒吗,”雒挽安真是烧糊涂了,“等等,妈你说什么?”
“什么?”
“妈,你是说,你现在要去京华?”
“对。”杜春花余光看了一眼穿衣镜中的自己,“好久没出过门了,这次也是托你爸的福。”
“不是,非得现在去吗?你知道在哪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人家医院转院,说什么也得告诉家属转哪里吧,再说专家还没见到家属怎么行,咱家现在有钱了,得过去给医生塞个红包,要不我不放心。”
“妈……”雒挽安腾地一下坐起来,只觉得脑浆剧烈九十度翻转,一阵呕吐感。
“你在家好好养着,不用担心妈,有你爸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杜春花说道。
“妈,你等我一起去吧,咱俩也好有个照应。”雒挽安等不到回答,杜春花安抚性摸了摸她的头,撩开了她的刘海,给她一个笃定的微笑。
门没有关,余光看到她亲妈只准备了一个双肩包,包侧面放了个掉漆的水瓶,她背上的时候,包里的东西往下坠,突兀地横在她腰上,至少有十五斤。
雒挽安赶忙踩着拖鞋下楼,光着脚追了出去。
杜春花此时正上一辆出租车。
“妈!”雒挽安踩着拖鞋跑过去。
圣诞节的寒风简直不做人,像是刀子在她本就高烧未退的身上扎。
“你这孩子,赶快回去!”杜春花看了眼手机,“我快赶不上高铁了。”
车子扬长而去,雒挽安终究抵挡不住寒风,拖着身子上了楼,她看着自己的脸颊,被风一吹,像是戏子上台点了彩。
雒挽安吃了药,本来应该躺下再睡一会,她闭上眼睛,距离她亲生母亲抵达京华还有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之后,她就会发现,事情远没有转院那么简单。
按照沈世觐的打法,她会被拒之门外,甚至是编造一些莫须有的恐怖谎言来打垮她的神经。
雒挽安深吸一口气,她打给了沈世觐。
这个在心中烂熟于心的号码,这个让她可至骨髓无比记恨的号码。
嘟嘟——
前奏像是走上了绞刑架。
她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在盛化的夜空之上,在一片轰鸣和嘈杂中沈世觐对她说的话。
“雒挽安,对不起。”
电话接听了。
雒挽安舔了舔嘴唇,“沈世觐,告诉我转院的正确地址,让我妈见我父亲,你要做什么都可以,我都答应你。”
有片刻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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