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将两人引至楼前,正有一山羊胡立着,伙计弓腰对山羊胡说道:“于管事,就是这二位了。”
于管事点头算是回应,叫伙计回了茶楼,眼睛开始打量起扈玉娘和沈素来。不过匆匆几眼,他观这二人虽衣着不显但仍通身得体,女娘端庄有度,郎君也是透着隐隐风流。
这厢见过,于管事笑道:“唐突二位,我家主君路过茶楼听到有人吟诗,一时兴起想拜会君子,不知官人和娘子是否得空可来府中一叙?”
他身子稍稍偏过,风吹车帘,露出车中人的华贵袍服。
沈素眼眸微眯,看了一眼身旁的扈玉娘道:“自是愿意的,只不过自家与……”他顿了顿,扈玉娘却与他对上视线,继续道:“自家与夫人初来徽州,不知大人名讳,怕顶撞了贵人。”
话落,扈玉娘见他抿唇,心想,这人谎话说得倒是信手拈来。
车帘被掀开,众人这才看清来人,中等年岁,长眉阔面,比起书香门第出来的公子更像位富商。
白文卿道:“二位不必担忧,鄙人姓白名文卿,不才,虽喜文墨却不曾考得功名,平日多宴请城内儒生文人吟诗作对,今日听得此诗,心中起了结识之意,还望郎君与娘子赏脸。”
这人虽言语谦逊,举止却带傲慢,这也并不稀奇,贵胄子弟自诩高人一等,怎能真与平民把酒言欢。
沈素恭敬行一礼,“原是白员外,在下眼拙。”
“哦?公子认得我?”
“只是听说过罢了,我与夫人虽初来乍到,可也多听人念起员外大名,说员外虽出身名门却毫不自矜,厚待城中学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话白文卿很是受用,面生喜色,吩咐于管事另置车马将二人送至府中。
赶车的马夫是个模样憨厚的中年人,沈素撩开帘布与他寒暄着。
“哥哥怎么称呼?”
马夫抬手蹭把额角的汗珠,笑道:“担不起郎君这声哥哥,小人姓花,喊我老花就行。”
“花大哥。”沈素索性倚着车门坐下,“我和夫人第一次来徽州,不清楚员外脾性,不知员外和府上有没有什么忌讳,还望大哥告知一二,也好叫我们心安。”
他年岁不大,说话又伶俐,老花难免放软了粗声粗气的嗓子,缓言道:“郎君不必担忧,城中最慈悲的不过我们员外了,平日里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是从不苛责,郎君是念书人,又同娘子为客,员外不会为难你们的。”
老花兀自笑起来,眼尾晕开几抹皱纹,油黑的皮肤被晒得发红。
“那我就放心了。”
沈素又问:“敢问府中主母可还宽厚?”
“大娘子身子不大好常年卧病在榻,自然不常见人,家中琐事多是于管事料理,小娘子此去府中多半和郎君一道儿,遇不见大娘子的。”
老花以为沈素是担心扈玉娘,看着他的眼神更多几抹喜爱,叹道:“郎君小小年纪,不曾想也是个心疼娘子的,少见……少见。”
帘内传来一声隐忍的笑意,沈素闻声乱了心神,伸手掩唇轻咳几下,“身为夫妻,此等小事自然是应该的。”
薄薄的一层布帘不遮声音,外面的对话扈玉娘听得一清二楚,这句也没被漏下,直叫她弯了眼睛去琢磨那人此刻的神色。
沈素道:“府上如此殷实,大娘子的病怎么一直不见好呢?”
“这也不是什么秘闻,大娘子胎生身弱,自幼便汤药不离,她与我们主君也是青梅竹马,我们这群老仆是看着长大的,自从诞下大公子后身子骨就更经不得折腾了,许多人都要员外另娶妾室,可他从未有过这念头,更是遍寻天下妙药替大娘子养身。”老花沉沉叹了一句,“我多说一嘴,其实不少人……包括我,都觉得员外并非是考不中,还是有私心,想多陪着大娘子吧,毕竟……这日子过一天便少一天。”
他溺在自家主君主母的厮守之情里,没顾及沈素过会儿又回了车内。
扈玉娘看着挑帘而入的少年,他利落坐在身侧抚了抚衣摆,低声道:“看来白员外是个情根深种的人?”
扈玉娘不置可否,喃喃:“先看看再说。”
……
又过几刻,帘外老花一勒缰绳,那马车便稳稳停靠下来。
“郎君,娘子,到了!”
二人踩着马凳徐徐而下,眼前便是一座极气派的府邸,只观门匾墙院就知这户人家是个深有底蕴的书香门第。
于管事早早守在门前,见二人下马,领着几个小厮女使迎上前。
“辛苦郎君与娘子了,主君另有家事耽搁,还请二位移步水斋暂候,主君就来。”
扈玉娘颔首,与沈素跟着于管事进了府内。粉墙里多植榆柳,顺着步檐到了尽头见一金鱼池子,绕过鱼池,又见一堆着几处小山的屏门,穿过就是于管事说的水斋了。屋舍立于水上,虽已过夏季仍有莲荷盛放,不问便知是引了暖水温花。
于管事将二人安置好后自行退出屋外,只剩几位女使侍候。
一薄唇女使上前奉茶,扈玉娘接过笑道:“有劳,姑娘怎么称呼?”
女使一福,“不敢领娘子的谢,婢子名唤荔禾。”
她见扈玉娘并未吩咐,敛目退至角落。
屋内一时冷落下去,沈素撂下茶盏,朝扈玉娘开口,“娘子可还适应徽州的气候?”
见他如此,便知要演一出夫妻和睦的戏了,如今二人名为夫妻,处于一室却不言语属实令人生疑。
扈玉娘柔道:“还好,我幼时也同叔父在此小住一段时日,幸苦官人陪我走这一趟了。”
她眼眸轻眨,俨然一副俏皮样子。
“我身为你的夫君,有何辛苦,只是娘子切莫太伤怀,生老病死乃人之常事,叔父再休养几日就能康复了。”
休养?扈玉娘心中暗叹,卢老头要是知道这小子编瞎话编到他头上可要气死了,她道:“如此甚好。”
二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搭着腔儿,谁知白文卿笑着从屋外踏来,二人见了连忙起身行礼。
“郎君与娘子真是情深义重啊。”
白文卿挥挥手示意二人起身,走到堂前坐下,荔禾随即奉上一杯茶,又叫几个女使把扈玉娘和沈素的冷茶换了一盏。
沈素微微一笑,“让员外见笑了。”
“还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在下姓沈单名一个素字,夫人姓扈名玉娘。”
扈玉娘朝白文卿稍稍颔首示意。
白文卿拿着茶盖拂去盏中茶沫,缓缓道:“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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