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憩过后,选秀进行到第二轮。
白忱带着小太监们扛着几十根木棍回到花园。
“侯爷,东西都拿来了,这就开始吗?”,他抬头看了一眼,正是阳光最刺目的时刻,陆砚舟却让这些闺中少女顶着日头扎马步,这可比作诗还折磨。
陆砚舟笑着调侃他道:“怎么,你几时这般怜香惜玉了?”
白忱挠挠脑袋,憨笑道:“我哪有这份心呀,这不是怕那些娇滴滴的秀女们扭了腰负了伤,回头不好跟她们的父兄交代嘛?”
“若是扎个马步都能受伤,还怎么伴驾?”,陆砚舟起身摇扇,“传秀女们都过来吧。”
“得嘞…”,白忱领命转身而去。
一会儿后,众秀女回到凉亭前,却被告知要扎一盏茶功夫的马步,还要在两只手背上放一根木棍,若抖落了木棍,或时长不足,则本轮为不通过。
“什么,扎马步?这是为什么呀!”
“就是,我们又不是要战场,哪能坚持得了那么久,这不是为难人嘛!”
众秀女纷纷抗议,一时间吵闹哄哄。
陆砚舟走下台阶,走进她们的中间,笑得慈眉善目,说出口的话却尖锐冷硬:“各位府上的马车就在行宫外,若不愿参与本轮比试,即刻回府或还赶得上午膳。”
他一张俊美的面庞,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倜傥。不仅深得公主的倾慕,亦是官女们心中的佳偶人选。
只可惜,他年过二十都不曾动过娶亲的念头,加之连卿长公主对他倾慕已久,任官宦家中再怎么权势滔天,也不敢和公主争夫婿,他也便慢慢淡出择婿的行列。
他立于众秀女之间,冷傲如霜的神情不容置疑,瞬间化解了她们对扎马步的反对心理。
尽管再怎么不乐意,也只好照做。
若非习武之人,要坚持扎马步整整一盏茶的时间,还是很痛苦熬人的。
不少秀女刚刚蹲下,就因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擦破了手皮,纷纷抹起眼泪。
顾初禾瞧着心有不忍,想劝陆砚舟缩短时长,却被驳了回去。
“这点皮肉之苦,和将来勾心斗角的阴谋诡计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后妃间争得你死我活,一举一动皆牵涉朝堂,动辄就是家族覆灭,那样的苦楚可不是摔一跤能比上的。”
陆砚舟的语声低沉,他看似在刻意刁难这些秀女,实则发自内心地想让她们知难而退,不必为了进宫强撑,不然往后的日子,每一天都痛苦不堪,胜于今日百倍。
“这还只是她们自己跟自己斗,一盏茶的时间都撑不住,往后应对上位者的压迫,或杖刑,或罚跪,她们又该如何撑得下去。”
“你眼瞧着她们如花似玉鲜活的模样,可知后宫的生活是何等乏味,若无顽强的斗志,那一入宫便是活死人…”
他自幼于深宫长大,见过太多先帝的嫔妃刚入宫时生机旺盛的样子,最后都变成一个样。
他为那些女子惋惜不值,亦不愿看着眼前这些少女将来也变得行尸走肉般…
“我曾亲眼见过先帝不受宠的妃嫔,一生都等不来几次圣驾,孤苦无依遭受排挤,最终自缢于宫中,被拉出宫埋葬时连座陵寝都没有,亦无人祭拜,甚至都没什么人记得她的姓名出身。”
顾初禾听着他道出深宫幽怨,再看向阶下这些明媚娇艳的女子,瞬间也怅然起来。
一盏茶后
宫女们卸下秀女手背上的木棍,搀扶着她们站起来,一个个双腿抖个不停,额头浸汗,叫苦连天。
一轮下来,原本近百名秀女,仅剩二十位撑到了现在。
那位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吕胜缘,半个月前得了伤风,近日方才好些,临行前她母亲找来名医,给她大补身体,这才让她看上去容光焕发。
她身旁的秀女都因体力不支跌了下去,而她却咬着牙憋着一股劲儿,尽管已经摇摇晃晃,但还是坚持到了最后。
时辰一到,她突然就泄了气,身体软绵绵地到了下去,不省人事。
陆砚舟早就猜到有人会晕过去,所以提前请了太医在一旁候着。
两名小太监将吕胜缘抬进屋内,轻置在榻上,太医把脉后说是病体初愈,气血两亏,须得将养着。
服了药,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忱一脸担忧地问道:“侯爷,这可坏了,选秀选到撅过去了,要不要送她回吕府歇着,万一要是在这行宫里病情加重了…”
“宫里的太医在这,吕府难道还能请到比太医医术更为精湛的大夫吗?”
陆砚舟深知吕胜缘一定背负着家族的重担,才会忍着不适,也要咬牙撑到最后。
她坚毅的性格,令在场众人无不佩服,陆砚舟也愿意给这样的人一次机会。
“况且,还有一轮比试没完,这时候将她送走,算是选上了,还是没选上?”
今夜,秀女们要在行宫住一晚,等到明日早晨再进行最后一轮决选。
分配好了各自的住处,累了一天的秀女们简单洗漱后,纷纷吹灯歇息了…
陆砚舟所居的水澜台距离秀女们的院落拐着七八个弯,毕竟男女有别,离得太近难免会有闲言碎语。
“郁老弟,今日这些秀女当中,你觉得哪位最好?”
“白大哥说笑了,各位小姐都是金枝玉叶,哪里轮得到我选呀…”,顾初禾看了看陆砚舟的眼色,倒了杯茶递过去,边做事边回话。
“也没让你选,只是问你第一眼觉得哪位最合眼缘?”
白忱笑着问她:“你也不小了,家里没催着成亲?眼见这么多美人,就不动心?”
顾初禾心里笑了笑,想说:动心也无用啊,我就算心有余,也力不足啊!
“你和侯爷不也没成亲?那你们呢,不动心?”,她反问道。
白忱抱臂倚着墙,吊儿郎当地说道:“我和侯爷一样,此生不打算娶亲。”
“什么?侯爷,您真的不打算成亲,为什么呀?”
顾初禾惊讶地看向陆砚舟,可他没什么反应,只低头喝茶。
白忱倒是嘴快,说出了内心想法:“侯爷定是觉得成亲后束手束脚,要是有了牵挂还怎么上战场杀敌呀!不如无妻一身轻,来去自由。”
“少听他浑说。”,陆砚舟提杯饮茶,余光轻轻扫过顾初禾的脸颊,偷窥她的神色变化。
“侯爷,您又改主意啦?那老夫人怕是要高兴得昏过去了。”,白忱闻言直起上身,眨着眼不可置信地走到陆砚舟的面前。
接着,又扭头看向顾初禾,“郁老弟,你不知道,老夫人临走之前,特意把贴身的婢女云翠留下来照顾咱侯爷,就是指望他俩能发生点什么,之后收她做房里人呢。结果,咱侯爷无动于衷,还把人家降为二等侍女了…”
“云翠…”,顾初禾将她的名字反复念了几遍,降为二等侍女这事儿她知道,她当时就在场呢,只是她不知道云翠的背后是老夫人。
她缓缓转身,与陆砚舟目光对视,这时她才意识到陆砚舟为了替她出气,竟不惜顶撞了他母亲的意愿,惩罚了老夫人身边最受器重的侍女。
一时间,她有些感动,甚至觉得陆砚舟一直以来都在为她撑腰,不仅给她的住处与侯府其他下人不同,还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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