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力量轰然落下，黑气挡住了最后一丝光亮。

身上的人始终将她紧紧揽在怀中，一丝伤害都未落在她身上。

眼睛看不见，感官被无限放大。

风晚意埋在凌湛怀中，温暖包裹着她，睁着眼，眼睛很亮，鼻子很酸。

手抓着他的衣角，像漂泊的浮萍终于抓住浮木。但不敢抓得太紧，怕惊走浮木，只轻轻拽着。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终于恢复平静，天色重新亮起。

身上的人已经没了意识，双臂却依旧紧紧抱着她。

风晚意吸了吸鼻子，艰难挣开他的手，小心翼翼从他身上挪出来，坐起身。

周围百丈内树林全部消失，留下一个数丈深的大坑，他们正躺在坑底。黑衣人全部灰飞烟灭，连一丝灰烬都未留下。

白虎虚弱趴在旁边，脑袋无力搭在腿上。

目光触到身边的人，大眼微颤。

他闭着眼，背后血肉模糊，依稀可以看到骨头，白衣被鲜血完全浸染，血人似的躺在那里。

纤瘦手指微颤着探向他的鼻息，十分微弱，像随时会消失。

但总算还活着。

她连忙取出身上最好的救命丹药，一股脑全喂进他口中。直到确定他的气息稳定了一些，才松了口气，跌坐在地。

腿上传来重量。她低头，大白虎两只爪子抱着她的腿，黑宝石大眼正盯着她手里的瓷瓶发光。

见她看过去，立刻巴巴看着她，大尾巴摇啊摇。

风晚意眨眨眼：“你也要吃？”

“嗷呜。”对对对。

风晚意听不懂虎语，但看懂了它骤亮的黑宝石大眼，取出一颗极品复原丹递过去。

毛茸茸的大爪子收起尖锐利爪，摊开软乎乎的肉掌，风晚意将丹药放在它掌心。它没有马上吃，而是盯着看了许久，大眼亮亮的，像盯着什么大宝贝。

风晚意看得疑惑。

她所见不多，不知道，有种表情叫山猪看到米糠。

许久，大老虎才珍而重之地将丹药放进口中，依依不舍咽了下去。

然后，整瓶丹药被递到了它眼前。

风晚意温柔一笑：“吃吧，不够还有。”

大老虎定定看着它一爪子能拍死十个的瘦弱小姑娘，黑宝石大眼亮亮的，然后，再次牢牢抱住了小姑娘的大腿。

而后，在看到小姑娘招出的飞舟后，大眼瞪得溜圆，肉爪子抱得更紧。

一人一虎合力将凌湛背上飞舟，朝风晚意的山飞去。

等飞舟离开，一切恢复平静。

山风吹来，坑底几缕淡到几乎看不见的黑气随风飘散，不留一丝痕迹。

***

凌湛再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精致的房间里。桌上花瓶里插着新鲜带露水的灵花，花香怡人。

他趴在床上，身下垫着几层厚被褥，很是柔软。

神识查探伤势，脸上掠过惊讶。

内伤竟然好了不少。

他的伤有多重只有他自己清楚。在黑域中的时候他就已然受了重伤，全力劈开域出来伤上加伤。域爆炸的时候，力量足以撕裂虚空，毁天灭地，让他内腑几乎尽碎，丹田重创。

事实上，他当时都以为自己活不了了。就算活下来，全力打坐疗伤也至少得三年五载才能恢复。

可一觉醒来，内伤恢复的程度堪比他打坐三个月。

鼻尖闻到背后传来的一股好闻的药香,有些熟悉，想不起来是什么。动了动胳膊，发现背部伤口已经结痂，没有撕裂。

难道他昏迷了很久？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起身下床，走到窗边，扑面而来的浓郁灵气让他眉目微动。

入目是一个高栅栏围成的宽敞院子，阳光正好，满园繁花，明艳绚丽。

抬头，目光触到空中看不到的结界顿了一瞬。

浩瀚神识漫开，所到之处，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奇怪的是，此处灵气如此浓郁，竟然无一只灵兽。

旁边传来清灵的笑声。

循声看去，院中空地上，大白虎眯着眼趴在巨大澡盆里，任由瘦弱小姑娘给它洗澡顺毛，不时舒服地哼哼两声。摇头晃去头上的水，大尾巴甩了甩，水珠落在小姑娘身上，引得她笑着躲避。

看到这一幕，凌湛古井般的眸子像倒入了温水，浮起柔光。

“哈哈哈哈，阿白，别甩尾巴。”

阿白……

翘起的嘴角僵住。

凌湛走出门。

白虎惬意趴在澡盆里没动，只斜觑着他。

“吼。”醒啦。

风晚意回头，看到他，弯眼一笑。

“道友，你醒啦。”

大眼弯成月牙，像淬了满天星辰，睫如扇。阳光照在她脸上，晕出淡淡光影，鹅黄衣裙和阳光融为一体。

凌湛怔了怔，心中微起涟漪。

她好像和那日林中有些不一样。

正思索哪里不一样，就见瘦弱的小姑娘跑进屋中，搬了一个舒服的椅子出来，放在屋檐下凉爽处，离大澡盆很近。

又细心铺上厚软垫子，朝他灿烂一笑：“道友，坐这里。”

凌湛定定看着她，他想，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笑容。

走过去，坐下时牵动了伤口，动作微顿。

风晚意连忙跑过去扶住他：“慢点，别急，你伤得太重，就算是玉骨膏也需要好些天才能好。”

胳膊贴着柔软，好闻的馨香钻入鼻中，凌湛隐在头发下的耳朵瞬间染上了红。

又倏地僵住。

他想起熟悉的药香是什么了。

玉骨膏，可肉白骨的外伤神药。

一小盒数十万上品灵石，有价无市。

右手食指动了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无事，多谢。”

慢慢坐下。

白虎无情揭穿他：“吼。”你的耳朵红了，你害羞了！

凌湛面色微冷，瞥了它一眼，眼中暗含警告。

用神念与它传音。

‘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

凌湛疑惑，才两日？他的伤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

白虎猜出他的想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吃了意意十几瓶极品丹药，你就算是头猪也该活过来了。’

凌湛微怔，什么极品丹药？

还有，意意是谁？

白虎猜到他的想法，叽里呱啦把这两天的事情说了。

他本来是要死的，是小姑娘给他喂了十几瓶极品丹药才救回他的命。

她把身上所有丹药都喂给他，还把能肉白骨的外伤神药也全部涂在了他的背上。

白虎说一句，凌湛的手指就动一下，唇颤了颤，看向风晚意的目光十分复杂。

他没有注意到，老虎说这些的时候心虚游移的眼神，也就不知道，老虎吃的丹药比他少不了多少。

风晚意没有发现一人一虎的异样，兴致勃勃跟他聊天。

“我叫风晚意，晚风写意，道友，你叫什么？”

“凌湛。”

“凌湛，凌湛。”风晚意小声呢喃着他的名字。

轻柔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像至柔的羽毛刮过耳廓，凌湛耳上还未散去的红霎时如滴血。

风晚意笑眸如月：“凌湛，你的名字真好听。那阿白叫什么？我是说你的老虎。”

凌湛朝大老虎看去。

“吼吼！”快把本大爷威武的名字告诉意意！

凌湛眉宇微动，没有说话。

久等不到回答，风晚意疑惑歪头。

四目相对，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凌湛轻轻张口：“它叫，阿白。”

“吼！”你胡说，本大爷明明叫冰殇。

凌湛淡淡瞥去一眼。

‘你改名了，以后就叫阿白。’

“吼吼！”不行，本大爷堂堂神兽怎么能叫这么没有气势的名字！

风晚意不知道他们的对话，捏了捏白虎头上两只白嫩嫩软乎乎的耳朵，欣喜笑道：“原来你真的叫阿白啊，真好听。”

耳朵抖了抖，白虎张张嘴，见她一脸开心的样子，认命趴回澡盆中，溅起的水洒在风晚意脸上。

“嗷呜。”阿白就阿白吧。

凌湛弯起了嘴角。

风晚意抬起袖子擦脸上的水，看到他的笑容，眸光绚丽：“凌湛，你笑起来真好看！”

弯起的嘴角倏地落了下去，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清冷样子，唯有从耳朵朝脖颈蔓延的赤红泄露了他些许心思。

见他不笑了，风晚意有些遗憾，继续给白虎洗澡。

凌湛看着纤细嫩白的手指穿梭在阿白毛发间穿梭，莫名觉得有些碍眼。

手指轻抬，一个清洁术落在大老虎身上，干净亮泽，一丝灰尘都没留下。

风晚意惊喜地“哇”了一声：“凌湛，你好厉害！”

某人嘴角再次弯了起来

风晚意取出干净的布准备给阿白擦毛，又一道灵力飞来，滴水的毛发瞬间干了，蓬松柔软的毛在洗澡盆里铺开，雪白一一团。

眯着眼正准备享受的阿白不甘地瞪了凌湛一眼，扭头跑出院玩去了。

某人嘴角抿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风晚意拿着布呆站原地，许久，感慨：“有灵力真好。”

转身兴冲冲跑回屋中又搬了椅子出来，放到凌湛旁边挨着。小蜜蜂似地又搬来茶桌，放上花茶灵果，才坐到他旁边，一副要跟他聊很久的架势。

拿起最大最红的灵果塞进他手里：“凌湛，吃果子。”

凌湛看着手里稀有的千年灵果，一颗就能引发血案的那种，食指微颤：“……”

风晚意手臂撑在扶手上：“凌湛，你是剑修吗？”

“嗯。”将果子轻轻放回桌上，好似重一点就会磕坏似的。

“你这么厉害，是大门派弟子吗？”

凌湛脸上极快闪过一丝异样，目光移开掩住不易擦觉的不自在：“吾宗…赤贫。”

风晚意微讶，小声喃喃：“原来小门派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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