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殿内已点起了烛火。
闻人善躺在床榻上,想要用手撑着下床,身上的伤被扯动,疼痛从伤口蔓延至全身,闻人善动作一顿,暗暗抽气。
“要是不想那么快死掉,还是省省力气吧。”
云影斜躺在软塌上,得了好处的小鬼们讨好的给云影捏肩捶背,悄悄观察云影的神情,控制力度。
闻人善闻言一怔松,垂眸,“多谢云姑娘出手相救。”
云影眯着眼继续享受小鬼们的服侍,她本来没想救的,谁知道这凡人身体那么脆弱,她看着那魂魄都要飘出□□了,手上的黑线还没走到尽头,她不得不出手。
不过这三皇子确实该谢她,要不是她叫小鬼把他抬上床,又渡了点鬼力,只怕早早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殿内一时寂静,
窸窣的穿衣声响起。
闻人善扶着墙走了出来,来到桌前坐下。
轻声寻问:“云姑娘,我可否用一些糕点?”
桌上摆满了小鬼推荐她买的吃食,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云影随意买了几样,尝了一口就丢在桌上了。于她而言,和花露水草并无两样。
小鬼小声提醒:“姑娘,人活着得吃饭的,不然就会饿死。”
她倒是忘了这茬,微微颔首,以表同意。
得了云影的首肯,闻人善拿起离他最近的一块糕点送入嘴中。他吃饭的速度不算慢,动作却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他的背挺得笔直,如一颗翠竹,节节傲然,风雪并未压弯他,反而看到了生命的韧劲。
闻人善很瘦,瘦的隔着衣物都可看见凸起的骨头。看样子是很久没吃过一顿好饭了。
听住在这里的小鬼说这里的人都是一些踩高捧低的货色,最喜欢欺压的就是这种从云端落下泥土的贵人,所以闻人善的吃食往往是馊了好几天的饭菜,又是送饭的奴才还会好几天不来,饿的闻人善只能与老鼠抢食。
算得上非常狼狈了。
但,经历了这么多,面对正常的饭菜,闻人善还能礼貌的询问云影的意见。
真是个怪人。
云影这是第一次来人间,在阎王殿听多了鬼魂的人生经历,对人性有了大概得了解,贪婪,愚蠢,胆怯……对人没多少好印象。
闻人善这号人她倒是头一次见。
云影毫不掩饰自己的打量,眼神落在闻人善的身上,似乎要把他盯出一个洞出来。
可口的食物滑入食道,缓解了长久未用膳而引起的刺痛,饥饿感淡去。
闻人善放下茶杯,好心规劝云影,“云姑娘如有庇护,还是尽早离开吧,这里不是常人能呆的。”
云影轻抬眼睑:“什么意思?”
停在架子上的乌鸦拍打着翅膀,蓄势待发,眼露凶光的看着凳子上的人,要是闻人善说出什么得罪云影的话,下一刻便是血溅当场。
闻人善抬眼看着云影的眼睛,认真的给她分析利害:“云姑娘能获得衣裙吃食,想必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但帮的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这里到处都是眼线,人人都盼着我死,云姑娘趁还未和我纠缠太深,他们不会太为难你,离开这里。如果时间久了,说不定云姑娘也会有性命安危。”
闻人善的睫毛很长,先前他一直垂着眼,她看不真切,如今那双眼直接落在她眼里,他的眼漆黑澄澈,宛如一弯浅浅的小溪,干净无暇,不带一丝杂质。
他在为她考虑,一个与他相处不过一日的陌生人。白日他以为她同他一样无权无势身处困境,所以拦住她,让她等他死后再逃,现在知晓她有退路,让她尽早离开。
还真是一个蠢善的人呢。
云影很好奇,这样的人真的会弑君夺权吗?
但她来这儿便是为了他的死去,怎么会离开呢。
云影冷淡开口:“白日你我已被赐婚,你现在赶我走?还是说你嫌弃我嫁过人?”
闻人善愣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一个将死之人,只会连累云姑娘。更何况云姑娘这样顶顶好的人,是我配不上。”
架子上的乌鸦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人说它家主子是顶好的人?它家主子抓了那么多鬼做魂灯,刚刚又杀了两个凡人,用地府的一些老鬼的话来说就是像云影这样的是罪大恶极的恶鬼,死后都入不了轮回的。虽然它觉得主子没错,弱者就是要被强者吞食,但也不是这人口中的好人。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说她是个好人呢,到底是真心夸她还是讨好她呢?
云影眼神捉摸不透,面上神情莫辨,下意识往发间摸去,除了一头青丝什么都没摸到。
云影一滞,心里感觉缺了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心里莫名燃起一团火,烧的云影心头燥热难耐,不愿去细细分析闻人善话中意,直接认为这人是为了讨好她说的讨巧话。
云影:“我既来了,就不会轻易走了,时候到了我自会走。”
闻人善见劝不动云影,也不再强求。
云影心里的空缺得不到填满,止不住的烦躁,看什么都不爽快,噼里啪啦的砸了一串东西。
闻人善只是静默的呆在一旁,而后帮云影收拾残局。
两人不说不问。
等云影砸烦了,天空早被黑色的幕布笼罩,黑洞洞的,如一座黑漆漆的牢笼正张牙舞爪的吞噬一切可吞噬的东西,破败的宫殿孤零零的立在黑暗中,仅凭几盏微弱的灯抗衡。
闻人善擦擦因为打扫渗出的汗珠,“内殿有床榻,要是云姑娘不介意可以上去歇息。”
云影并不会委屈自己,闻人善主动提出让位,她坦然接受,也不去管闻人善让出床榻后该歇在何处。
云影路过闻人善身边时,一点莹莹鬼力滑入他的身体。虽救不了他,但也能让他舒坦一些了,她向来不愿欠别人。
闻人善感受到一股暖流进入身体,顺着经脉分布留到身体的各个角落,抚平他的疼痛,伤口也慢慢结痂。
闻人善愕然回头,那人已躺在床上,床幔缓缓落下。
闻人善:“多谢云姑娘。”
烛火熄灭。
宫殿又恢复了宁静,闻人善躺在殿内的一处软塌上,和衣而眠。
均匀的呼吸声隔着屏风,床幔,传入云影的耳朵。
被褥上的寒梅味如有安神的功效,闻着这味道,云影竟也慢慢进入梦乡。
朝阳透过菱窗给床榻上的人儿渡上一层淡金色的轻纱,云影睫毛轻颤,睡得很不安稳,老有烦人的声音传入耳朵。
陡然睁眼,阴沉沉的。
清晨的宫殿吵闹得很,太监尖利的声音落在殿内,格外刺耳,瓷器落地的破碎声与谩骂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送饭的太监恶劣的将昨日闻人善未吃完的糕点打到地上,还故意用沾满灰尘的鞋底去将其碾碎,让糕点彻底和尘土融为一体。
闻人善被几个小太监禁锢住手脚,动弹不得,只能冷眼看着这狗仗人势的老太监将好好的吃食毁了。
等所有糕点都被糟蹋完了,太监一甩拂尘,笑的虚伪,“三皇子殿下,你也别怪奴才几个,陛下下旨你只能吃馊食,这种东西你是万万不能碰的啊,哪是你千金之躯能碰的。”
“更何况三皇子殿下,您不是一向自诩清高吗?怎么也开始做起偷盗的行径了?这是去哪里偷来的呢?”
地上的闻人善早已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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