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认真的把书打包好，把书抬到云影的马车上放好，“姑娘，已经好了。”
“嗯。”
小厮心中犹豫，见云影即将上马车离去，还是出声叫停，“姑娘！”
云影回过头，“还有事？”
“姑娘以后还是不要来藏书楼了，太子殿下见过你了，这次是有御史大人在，你才能走的洒脱，下次就没那么轻松了。”
“哦？何出此言？太子要杀我？”从来都是她想去哪里去哪里，现在还要看别人眼色行事了？
小厮见此以为云影蒙在鼓里，欲上前两步在云影耳畔低语。
云影用羽扇捂面，眼睛弯出浅浅的笑弧，嘴里吐出的话却和她的好颜色大相径庭，“有味。”
“……”
小厮听话的后退了几步，确定这个距离两人离得不算太远，也能听清楚话，“不是太子殿下要杀您，是明月公主和您过不去。太子殿下和明月公主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两人关系极好。前几日明月公主的贴身丫鬟来帮公主买书，小的听到那宫婢说公主要给你一点教训，让您尝尝生不如死的感觉，小的猜想太子殿下一定会帮着公主对付你的。”
“姑娘这些日子尽量不要来此处了。”
云影闻言抬了抬下巴，直接挑明了说，“我竟不知有人要对付我呢，真是稀奇事，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小厮：“没……没，小的知道云影姑娘是心地善良之人，小的只是不忍姑娘受了大辱，那群权贵还不肯放过姑娘，要是今日没看到姑娘我也是不敢通风报信的，只是今日看到了姑娘，不愿坐视不管，好意提醒姑娘，并没有其他的妄想！”
“哦？”云影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所以你在‘同病相怜’？”
她可不相信不图回报的好意。
又夸她是好人呢，现在凡人的好人标准都那么低吗？真难得。
小厮在云影的探究眼神里明显慌乱，局促不安道：“不不不……姑娘是金枝玉叶，小的是烂泥里的草，怎么能相提并论，不敢妄言。”
“是吗？那我就走了。”云影明显不信，眉眼间还多了几分不耐烦。
也不知道是凡人都这么拧巴还是她遇到的都是这样，眼里的渴求一点不藏，嘴上却是另外一份说辞。
矫揉造作的做派，也不知是给谁看的。
小厮见云影并不是在和她说笑，心底知道云影不耐烦了，再不说他最后的机会就没了。
心一横，叫停即将离去的云影，露出一副身不由己的神情，“小的确实有事相求，本来不想麻烦姑娘。但小的娘子怀胎十月了，马上就要生了，小的娘子一个人在乡下，爹娘死的早，周围也没个邻居，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但在这里当差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这几个月的假都用完了，眼瞧着我娘子就要生了，我只能干着急！所以小的想请姑娘帮忙去看看。”
驾马的小鬼没听过这么荒谬的要求，让他们姑娘去看人生孩子，就不怕一尸两命？“没有产婆吗？这差事找谁不行？非得我们姑娘管？”
小厮垂下头，低眉顺眼，“小的既然求了姑娘，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穷苦人家哪里请的起产婆和郎中，都是靠生孩子的妇女自己熬。”
小鬼才不信这些，“你有你的不得已，干脆就别让你婆娘有身孕啊，没钱请产婆那你不会换一份肥差？不就是看我们姑娘好说话吗？”
小厮头埋的更低，佝偻着背，声音带着颤音，“云姑娘乐善好施的名声在京城是响当当的，小的知道姑娘现在难，但小的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没有人帮我，藏书楼是官家的，不放假就是不放假，小的若是硬闯只能被抬着出去，这世道能找到一份差事不容易，像我们这种人只能抓住一件是一件，小的没有多的请求，只求姑娘去帮小的看一眼，看到他们母子平安就好。”
“姑娘别信他的鬼话，我看他就是在骗人。什么事轮得到您出马。”
云影偏头看他一眼，在小厮忐忑不安中答应了请求。
“好呀。”
小鬼：？？？
姑娘真的金盆洗手？痛改前非了？
什么时候那么乐于助人了？他们姑娘还真的要帮？
小厮见云影答应，感激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银簪和发白的同心结，“同心结是我娘子亲手为我做的，您拿着这个去找她就会明白的，银簪是我攒了几个月的月钱买的，托姑娘帮我一起带回去。我家在泥罗村，靠林子的那户人家。”
云影并未伸手去接，瞥了眼驾车的小鬼，小厮明白的将东西交给小鬼。
“小的多谢姑娘了。”
小鬼看也不看，动作粗鲁的把东西塞进袖口的袋子里。“麻烦我们家姑娘办事，就动动嘴皮子，这答谢还真轻松。”
小厮没说什么，眼神在小鬼的袖口处多停留了一瞬。
马车徐徐驶过，帷幔晃动，是不是露出一点缝隙，过往的行人，沿街的草木皆从这缝隙呈现在云影眼中。
一只金色蝴蝶从窗外飞了进来，翅膀振动，散落点点麟粉。
云影长指一点，金蝶化作一张纸条。
听竹楼二楼。
小鬼实在不明白云影为什么要答应一个不相干的凡人，憋了半天没憋住，“姑娘，那凡人自以为告诉您事情就是功劳一件，区区凡人怎会伤姑娘分毫，还得寸进尺要姑娘去看他娘子。”
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湖面随风荡漾，一圈圈水波，一只红鲤穿出水面，又沉入水中，红色的鱼鳞在阳光下闪烁，逍遥自在。
“他既盛情邀请了，不去岂不是很可惜？你觉得我答应他有没有问题？”
小鬼马屁一个劲的拍，“姑娘做的决定当然都是正确的，姑娘乐意出手帮助，是他们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这点小事交给我们做就行了，姑娘何必亲自出马，我只是不知道姑娘到底图那凡人什么。”
云影把玩着手中的扇子，睫毛处落下一片阴影，眼下的那点红痣鲜艳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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