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钧是个大方的人,不吝于用世上最盛大隆重的形式为她构造出一场人人艳羡的幻梦,在这场梦中,她穿着最繁复华丽的衣服,带着金贵沉重的宝冠,一步步被捧上了世间女子仰望的最高处。而她的夫君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携着她的手一同俯视着脚下的锦绣河山。应无所求了吧,可为什么心那样空,脚步那样虚浮,仿佛只要黄粱一熟,一切都会无影无踪。
她真是个悲观消极的人,恐惧于一切未知,缅怀着平凡的踏实。
当洁白温润如凝脂的皇后玺印被太常卿奉入她手中时,阿芷露出一个恍惚的笑容,对宇文钧轻声道:“原来皇后玺印这般小巧,一不留神弄丢了怎么办?”
宇文钧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仿佛是在哄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再宝贵也不过是个物件,你喜欢就好。有没有它你都是朕的皇后,所有人都不得违拗轻慢于你。”
阿芷扁了扁嘴,不以为然地将绶带寄在了自己的腰间,仿佛真的将它当做了一个饰物一般。宇文钧见此也不过一笑,用他惯常的雍容闲雅姿态来面对这个越来越平稳的朝局和越来越顺从的臣僚。
如今他只需要一场对南朝酣畅淋漓的胜利,将战线逼到长江以南,北方便可平定,江山一统指日可待。这个成就是他先祖梦寐以求的,天下动乱了太久,能在他手中得以了结,这又何尝不是他的毕生所求。
握着阿芷的手滚烫火热,那双眸子明亮如星辰,透过重重烟尘,仿佛睥睨着整个天下。
然而,事情似乎并不顺利。
萧植前线失利,折损三万兵马的消息传到宫中时,阿芷正微服出现在明悬尼寺中,看望已然受戒的阿桐。虽在来前已有准备,但看到一身缁衣,形容消瘦的妹妹时,阿芷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曾经那个稚气柔软,总喜欢跟在她身后一句一句喊她“阿姊”的小女郎,此时跪在蒲团上,紧闭着双眸,虔诚又安静。缭绕于青烟中的面容苍白憔悴,本就玲珑的身躯愈发单薄,然而她就那样沉静地以手加额,似乎在祈祷着过分遥远的事情。
她本被允准带发修行,但仍执拗着落了发,也不知是衔着怨恨的抗争,还是已然放下对尘世的眷恋。
哪怕阖宫内外都在说她骄纵跋扈,逼死亲姊,阿芷都未曾放在心上。可是当她的亲妹妹因为她的缘故,无辜受累,将大好年华都葬送在青灯古佛时,她却愧疚至极,不知该如何弥补。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进宫,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怎不惴惴难安。
就那样静静站着,听着她念完一整篇心经,慢慢回首,阿芷才开了口:“阿桐……”只这一句,泪落如雨,悲不自胜。然而阿桐却异乎寻常的平静,她的眸子没有了曾经的明亮,泛着浅浅的灰,无悲无喜,空洞一片。
“贫尼静仪,见过皇后殿下。”她双手合十,俯身行礼,一串檀木珠子垂下,发出轻微的响动。阿芷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她扶起。浓重的檀香气闯入她的呼吸,这一刹那,阿芷的臂膀僵的厉害,泪水落在了阿桐的衣衫上,晕出了一片潮湿的悲伤。
晚霞艳得仿佛是浸透了鲜血的胭脂,浮屠塔在夕阳映照下,倒下了一大片苍茫的影子。阿桐抬头望着浮屠上被风摇晃的金铎,声音恬淡平静:“殿下无需愧疚,落发出家是贫尼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与陛下也无关。”
最后一点残光落在她的眼眸上,镀了一层慈悲的光,或许这一刻阿芷才明白阿桐口中的不怨是真的放下了,并非是一种掩藏。
“那日陛下告诉我,他想要与你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在一起,我便知道是时候主动请辞了。主动退出这个本就不属于我的位置,留些体面给自己也好,反正迟早他都是要废黜我这个一直都名不副实的皇后。虽非我所愿,但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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