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寝殿的路,十分杳长。宫灯发出幽微的光芒,一路蜿蜒,可这样星星点点的光亮,也足以抚慰人心,让人觉得温暖。阿芷从步辇上下来,任性地用脚丈量着宫中的地,她想知道,若是不能离开,又该用多久才能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如果熟悉,会不会生厌?若是生厌,又该何以为继呢?
“我的阿芷很得陛下宠爱,阿母都听说了。以我儿的姿色头脑,自当贵不可言。”一个时辰前,阿母还曾拉着她的手,温柔的言语。触感犹在,那是她入宫后再未接触过的温暖。她把头埋在阿母的怀中,像儿时一样,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香味,不知为什么,心酸难抑,委屈和恐惧再也遮掩不住,最后还是化成了泪水,慢慢隐藏在她的衣襟中。
“阿芷听话,不哭了。”韩氏轻轻将女儿揽在怀中,温柔的哄慰,“阿母如今过得很好,长主也不大为难了。你阿父也总喜欢过来,和我聊聊宫里的消息。”
“他们在府中不少说些难听的话吧,依照长主的性子,阿姊没有入宫,她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看。若只是言语为难倒也罢了,我就怕她再做出其他过分的事情。她的性子一向跋扈,连阿父都要忍让几分的。”阿芷悄悄拭干了泪,红着眼圈打量着韩氏。
她这个人,一直都是这般温柔不争的样子,受了委屈,也只会在佛龛前多磕几个头,从不抱怨,更不会让女儿知道。
此时亦是如此,只是遮掩。
“她是长主,原本就尊贵,骄矜些没什么的。我如今过得很好,我的女儿有福气,阿母跟着沾光呢。”
说完,见她仍是郁郁不乐,便又笑道:“你性子要强又执拗,在宫中可不能如此,多忍让些没什么。尤其是不能和你二姊有什么龃龉,不然你阿父也会为难。”
阿芷听她这样说,料到有人想借阿母的嘴给她传话,心下烦乱,冷哼一声道:“二姊不找我的麻烦就不错了,我哪里敢惹她。她那个人,还不如长姊。长姊刁蛮任性,却有什么都挂在脸上。可我这个二姊,心思又深,还总是喜欢扮柔弱,装贤惠。在陛下面前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她了。”
韩氏听完,脸上泛出几分郁色,想了半日才缓声道:“莫要让陛下知道你们不和,现在他疼宠你,自然觉得你什么样都是好的。可若是情分淡了,又该想起这些,拿来羞辱你。男人么,最是没有定性的,爱之欲其生……”她捂了捂口,当是觉得不大吉利,不由讪讪。
阿芷知道阿母的意思,不以为意:“我对他并无迎合之举,也从未有过什么期待。他是宠爱还是疏远,没什么要紧的。”
话是这么说的,可心头难免空落落的,没来由的萧瑟。她想不出,那样一个人,若是对着别人温柔含笑,又该是什么样子的。习惯了他踏着夜色而来,习惯了他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话,习惯了他等在太后宫前,紧握她的手与她一起回宫,也习惯了他抚琴吹笛,央她舞柘枝给他看。
习惯有时候比喜欢更可怕,有些日子过习惯了,刻骨洗髓,再难割舍。
阿芷打了个寒噤。
韩氏以为她怕冷,又絮絮叨叨起来:“你这样惧冷,一定是血气不畅。宫里那么多医官,该找一个替你调理调理。若是能早日诞下麟儿,陛下和太后一定高兴。”
阿芷的脸色一片苍白,握着韩氏的手也没有什么温度:“阿母该是忘了,本朝有子贵母死之制。”
子贵母死,是自先祖时便有的传统。若是生下的孩儿被立为太子,就要赐死其母,以防外戚干政。宇文钧的亲生母亲便是因此而死。先帝说,帝王不该囿于小情。可连小情都不能有,如何保证待天下仁德。
韩氏不以为然:“且不说陛下如今已有了皇长子,你的孩儿非嫡非长,怎么也轮不到他。况且生儿生女未有定数,阿母倒希望你生个女儿,能如你一般细心体贴,那才算有福气呢。”
阿芷被她说得,又流了泪:“不能陪在身边,也算福气吗?”
韩氏点头:“不能陪着,心却是在一处的。你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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