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侧身,痛苦的捂着小腹,拒绝着宫人的搀扶。她的眼中泛起一丝水汽,却倔强地不肯掉落,任由它慢慢凝成了霜雪,带上微寒的温度。方才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宇文钧惊惶无措的表情,只不过让他奋不顾身冲上去保护的人,却不是自己。明明他离自己那么近,离林氏母子那样远。
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将曾经的温言细语,宠溺纵容当做真实的情感。他们相处中,他说得一直都比做得要好。是自己耽于甜言蜜语之中,忘了自己的斤两,错估了自己在一个并无感情基础的男子心中的分量。
明明是疼痛已极,但她还是咬着唇,忍住了快要溢出的痛苦哀吟。
“长兄,”她仰起头,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全然忽略了已经苍白如纸的脸色,“长兄之恩,阿芷铭感五内。只是今日人多眼杂,别让我的事情影响了你的清誉嘉名。快归坐吧,免得长主担心。”
萧植眼里带着几分恻然,环顾四周,叹了一声,扬声将呆若木鸡地侍女喊来,悄然退回了自己该去的位置。
直到阿芷被停云扶了起来,再次落了座,宇文钧的注意力才终于转了过来。亦如寻常,他的嘘寒问暖总会给人被珍视的错觉。也仅仅是错觉而已,心裂了一个口子,看人的头脑就清醒很多。她第一次看出他那双深情眼眸里蕴含的无情,他总是笑,但那个笑根本未曾到达过眼底。
明明已是和暖的暮春,但阿芷却觉得很冷。小腹每次坠痛,都能激起身体上彻骨的寒意,她拢了拢身上的衣物,仍未感到温暖。
宴席上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无论如何都该有个结果。加之近来京中十分不宁,太后和皇帝自去岁起,陆陆续续遭遇了数次刺杀。因此,皆有追查到底的意思。
于是招来廷尉和两宫卫尉,命他们将所有涉事宫人捉拿审讯,凡是嘴硬的,直接赐杖刑,打死不论。这般光天化日的打,不但身体受辱,颜面也荡然无存。不一会儿便审出了结果。一个宫女奄奄一息地被带了上来,气息幽微,面目模糊。
宇文钧寒着一张脸,并不掩藏他的天子之怒,短短几个字出口,在座众人皆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噤,如芒在背起来。
“如实交代,否则九族难逃。”
他一向温和,甚少发怒,这些年朝廷法度十分宽仁,鲜有诛杀之举,更不用说连坐这般重的惩罚。阿芷看着上首端坐,轮廓刚毅的少年,恍惚觉得陌生。
“奴死罪……恳请陛下饶命。此事……此事……”她还未开口,便感觉到一支凌厉的眼风如同利箭向着她此来,没来由得恐惧万分,身体战栗觳觫,口吃吃不能成言。
宇文钧便冷笑,环视四周,颇有警告意味:“不论是谁,说了朕保你一命。朕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竟欲对太后和朕不轨。”
那宫女勉力抬头,一双绝望地眼睛,只看着宇文钧,再也不敢去瞧任何方向。半晌,她好像用尽了全力,终于从口中挤出了几个字:“是……是崔夫人。她身边服侍的玉娇是宁州蛮人,懂兽习……”
她话还未说完,太后身旁的崔棠已跪了下来,带着楚楚可怜的神情,还未开言,泪水就先一步落了下来:“陛下,妾实不知做错了什么,竟然引得此婢诬告于妾。想来是妾平日处事不够周到,让她受了委屈……都是妾的错,陛下千万不要动怒,也不要让这些许小事影响了判断。”
太后皱眉,很是不悦:“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哭哭啼啼做什么。有孤在,有谁还敢冤枉你不成?”
这便是赤裸裸的护短了。然而宇文钧不为所动,斜睨了崔棠一眼,语气却并不严厉:“若真是诬告,朕替夫人做主。”言罢,对江汀吩咐:“告诉廷尉,是非曲直,审一审那个玉娇便是了。注意些分寸,死无对证就不好了。”
江汀领命,不一会儿便有尖叫声传来,响彻夜空,听着很是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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