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骤然薨逝的消息传到洛城,自然引得纷纷议论。太后年岁并不大,平日里身体又十分康健,怎会因为一场风寒就不治而亡。加之她此前执意要去旧都,这个念头产生的诡异,很不合情理,所以朝臣便将怒气撒在了清远侯李冀身上。他的罪责显然十分昭彰,一是蛊惑太后,另一则便是侍奉不周,这两个罪名好像很有道理,细究起来又很说不通。可那又怎样,出了这样的事情,总该有个交待。
皇帝仁善孝顺,听闻噩耗,早就哀伤不已,辍朝数日。可哪怕是这样,弹劾李冀的奏疏仍如雪片般飞入内宫,大有不死不休的气势。
“既然如此,你们跑一趟吧,将他带回来,朕亲自审问。”一身麻衣素服的皇帝形销骨立,整个人苍白又憔悴。他对羽林郎将高晟说道,声音仍是温和的,可高晟却从中听出了不容违逆的帝王威严。
他俯身而拜,领命而去。他本是寻常边将,是宇文钧一手提拔,将他放在宿卫宫禁这样重要的位置上,他自然肝脑涂地以报,不敢有丝毫差错。
这一趟行的顺利,赶在了太后梓宫回都之前就将李冀带了回来,亲自交到了皇帝手中。宇文钧于前朝显阳殿召见了他,但却屏退了所有侍立在侧的宫人和侍卫。高晟不放心,频频回首,宇文钧显然明白他的意思,对他轻轻颔首,示意他无需担心。
那场谈话用了一个时辰,高晟横在剑柄上的手都僵了,才终于听到皇帝温润的声音唤他进殿。那个罪臣穿着素白的衣裳,站在殿中,面色平静,姿态舒展。说实话,虽然进京没有太过时日,但关于这个人的传闻高晟听了不少。和传闻中的一样,生着一张昳丽的脸,可一路带他回京,却从未见他有任何讨好怯懦之举,这显然又和传闻不大相同了。所谓佞臣,不该是谄媚卑怯的么?高晟看了眼他,又看着御座之上的帝王,等着他的旨意。
“可要见见阿媛?”皇帝却这样说。
“臣戴罪之身,不敢打扰惊扰昭仪和公主,只望陛下善待他们,臣自当结草衔环以报。”说完,他跪下,深深叩首。高晟有些惊奇,在看到这一幕前,他一直以为那个一路上沉默又高傲的男子是不会这样谦卑低头的。听说他的小字是鹤奴,果然是个流风回雪般的人物,像极了一个仰着长颈孤高无尘的鹤。
陛下口中的阿媛,原来便是李昭仪,听说她是清远侯李冀在世上唯一的亲人。陛下待李昭仪好是好,可远远比不上碧影山的那一位,哪怕那个人在宫外,陛下的心也总是在那里的。
高晟不敢多想,依命领了李冀而去,送到了宗□□的牢房之中。
第二日,宗正卿着急赶来,亲自禀告了清远侯李冀自缢于牢中的消息。高晟并不意外,因为那条白绫是他亲自送进去的,得了君命做的隐蔽,自然连宗正卿都不知道。他记得李冀拿到白绫时,神色很平静,甚至唇角还弯出一个分明的笑容。他的样貌是艳美无比的,哪怕是女子看了都会心生羞惭,这一笑便如桃花盛开,灼灼动人。
“阿父,孩儿为你报了仇,你安息吧。”说完,他的眼角有泪涌出,月华之下,如沧海明珠,“她那样精明又无情的一个人,竟肯信我,阿父,这是不是报应,是报应啊!”
“清远侯可有话再对陛下说?”高晟知道,御前做事要当好聋子和哑巴,可还是忍不住问道。
李冀转过脸,深深看了他一眼,想了半晌后,轻声道:“请陛下允准,让我陪葬于太后陵寝旁。”
这是个荒唐的要求,太后自然是要随葬于先帝,他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出现在先帝的陵寝旁呢?但是当高晟将话说给宇文钧时,他却出乎意料的允准了。
“太后曾说过,想要让朕的生母文献太后随葬先帝之侧,所以她早就在邙山为自己选好了另一处。既然如此,李冀随葬也不是不可以……”
高晟领命而去,却在将要退出殿门时,听到皇帝悠长的叹息:“这又是何苦呢?你到底对她是怨还是爱呢?竟愿意生生世世纠缠着……”
这场意外便以清远侯殉葬,两位医官被处死而结束。皇帝哀痛不已,自愿守孝一年,一年茹素,不近妃嫔,不起刀兵。一时四海感佩,臣民莫不敬服。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lwxs6.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