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暴君!
吴楚之乱的最后一战,爆发在太尉周亚夫所驻守的昌邑。
叛军以散勇老弱,自昌邑东南方向发起突袭,又于夜半时分,由刘濞亲自率领的主力,从西北方向发起夜袭!
只可惜:这一切,都在太尉周亚夫的预料之中。
被猜透意图,又预先有了防备,刘濞针对昌邑的夜袭,便成了夜攻。
而作为防守方,以良家子起于雁门,凭着一手‘守城备胡’的绝技扬名,并一路走到今天的程不识,几乎是如今汉家现存的将领中,数一数二的防守战专家。
刘濞,动用了自己能动用的所有手段!
包括但不限于:挖墙脚、搞渗透,声东击西、诈降、诈逃诱敌出击,乃至当阵策反等等。
——纵是眉宇间仍满带着怒意,但也比方才,那凶狠如豺狼虎豹的狰狞,好了不知多少……
吴王刘濞、楚王刘戊身死,吴楚叛军主力溃散,意味着这场吴楚之乱,已经正式进入尾声!
而最终的结果,是长安朝堂仅花费三個月的时间,便平定了这场有过半关东诸侯参与其中,战火更波及大半个关东的叛变。
有程不识这个如机械般冷酷无情,且如软件程序般刻板、严谨的防守战专家,外加十万关中良家子组成的守军;
——激动!
喜悦!!!
虽然并不很排斥陶青‘想要争取一下丞相之位’的意图,但眼下,天子启却还有更重要的事。
如此一来,削夺诸侯王权力的一揽子计划,便也都可以就此提上章程……
若非是在宣室殿,是在朝仪之上,不知此刻有多少人,会满怀激动的和同胞、友人拥抱在一起,激动地跳着绕起圈。
但天子启接下来的这一番话,却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身为开国元勋,自秦末战火的死人堆里爬出来,见惯了大场面的老丞相申屠嘉,都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只是这一次,已经愈发趋于成熟的程不识,却遇到了远不及匈奴人悍勇的吴楚贼军。
——叛军,断粮了;
凛冬的寒冷,轰鸣的肠胃,再加上久攻不下、接连受挫,让叛军的军心士气彻底陷入谷底。
高皇帝年间,匈奴叩边,代顷王刘喜身为戍边藩王,却在匈奴人还没有正式发起攻击的时候,就背弃了自己的封国与子民,拖家带口,从北境一路跑到了洛阳!
听天子启如此不加遮掩,甚至是颇有些不顾天子体面,如此犀利的说起代顷王一脉的丑事,殿内众人只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又稍有些不安的扭动着身子。
——守住昌邑。
如何能不激动?
又怎么会不喜悦???
——在这一刻,天子启,似乎不再是汉家的天子,甚至都不像是一个人!
·
昔太祖高皇帝,慷慨的表彰有功劳、德行的人,而分封了宗亲为诸侯。
极致的宁静。
战争的结果,没有出乎任何人——包括吴王刘濞的预料。
满带着愤怒的一声呼号道出口,天子启只瞪着双眼,缓缓扫视起殿内的公卿百官、功侯贵戚。
每一个人都深低着头,哪怕是吓得牙齿都在打颤,都强自控制着上下牙之间的距离,不敢让牙齿碰撞在一起。
腰!斩!弃市!!!”
“——追遵:故楚相张尚为太中大夫,封彭城侯,邑三千户!”
整个宣室殿内,除了天子启那因盛怒,而粗重起来的鼻息之外,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唯一被阻断的东侧,也只是一伙数千人的轻骑,偷袭夺取——或者说是损毁了淮泗口,只要刘濞想,就随时能够将其夺回!
但也恰恰是这不存在的包围圈,将刘濞麾下的三十万叛军,活活困死在了睢阳城下。
开山得铜、以铜铸钱的权利,则是先太宗孝文皇帝赐予刘濞的。
便是跪坐于殿中央,一笔一笔记录诏书的老丞相申屠嘉,也已是不知何时,便已被汗水浸透了全身。
——引诱、接纳亡命之徒,蓄养死士!
果不其然:天子启每说出一句话,语调中的杀气便每多一分;
待说到此处,便是神情之上,也带上了满满骇人杀气!
“这,难道不是对太祖高皇帝,以及对太宗孝文皇帝的背叛吗!!”
“还请丞相,代朕拟诏。”
听到这里,饶是已经收到了关于这些消息的风声,满朝文武公卿,也还是不受控制的呼吸粗重了起来。
如果运气不够好的话,程不识将来,说不定还会被史官记上一笔:为吴王刘濞许以梁王之位,然拒不从之。
天子启这番话,实在是杀气太重了……
更自太宗孝文皇帝年间至今,足足有二十多年,不曾到长安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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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刘戊自知兵败,引兵回了楚都彭城,又于王宫中吞金而尽。”
···
“乃令朝堂有司,为故楚相彭城侯择一美谥,以诸侯礼,陪葬霸陵!”
齐悼惠王的儿子,是哀王刘襄;哀王的儿子,是文王刘贤。
略带些庄严的话语声,打断了陶青还没喊出口的‘陛下’二字,也算是隐晦敲打了一下过于心急,甚至有些不尊重申屠嘉的御史大夫陶青;
待申屠嘉出身拱手,便见天子启深吸一口气;
所以从今天开始,一直到叛乱彻底平定,朕都会身着常服,走避正殿,和寻常的民夫没什么区别;
将军们不用担心这么做,会让朕——让我汉家的皇帝,因此蒙上‘杀伐过重’的因果。
天子启新元三年,东腊月初一。
——如此恩德,竟还不能让那老贼知羞,从而迷途知返!
——今更纠集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淄川王贤、胶西王卬、胶东王雄渠,合兵谋反!
起兵祸乱宗庙,残害国中大臣,以及朝堂派去的天子使臣!
胁迫万千百姓,于关东滥杀无辜、烧杀抢掠!
在某一个饥寒交迫的夜晚,楚王刘戊带着仅存的兵马,偷偷自大营东出,踏上了返回楚地的远途。
更有胶西王卬等人,更是残虐无道,焚烧先王、先皇的宗庙,掳走宗庙的服器!!!”
太祖高皇帝御驾亲征,从长安出发,和本该在代地抵御匈奴人的代顷王,却是在函谷关内相遇的!
——如此不堪的人,本不配做我汉家的诸侯,甚至都不配做我汉家的宗亲!
但太祖高皇帝,终究是出于对兄长的怜悯,而将顷王的儿子刘濞,封为了我汉家的吴王。
而在殿内,公卿百官、功侯贵戚,面上也无不带着喜悦之色。
一如当年在雁门郡,心无旁骛的守卫城池,将匈奴人挡在城墙外一样。
“乃告楚地之民:为故楚相彭城侯立庙塑像,四时祭拜!!!”
“以嫡长子袭爵!”
真要说起来,这并非是刘濞西、北两面临敌,而是刘濞麾下的叛军兵临睢阳、昌邑,威胁着这一大一小两座城池。
赵幽王没有后嗣,被除了封国,但太宗皇帝出于怜悯,而封幽王的庶子刘遂为赵王。
从某种意义上,暴君,也未尝不是失败的圣君……
“陛下,实在是太过于残虐了些……”
大营以南,是因衡山秋收前的雨刨,而闹起灾荒的淮南地区;
太尉周亚夫领兵在外,绝大多数功侯,也都在太尉周亚夫、曲周侯郦寄身边。
负手屹立于御榻与御案之间,昂首挺胸;
那隐约带着些病态的眉宇之间,更油然生出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
“朝堂有司,多次上奏诉说刘濞的罪状,但太宗孝文皇帝都宽恕了他;
“吴王刘濞,是太祖高皇帝的兄长:代顷王刘喜的儿子。
在昌邑碰了一鼻子灰,刘濞麾下的吴楚叛军,便浑浑噩噩回了睢阳以东——那座最开始驻建的大营。
“故楚国相张尚,公忠体国,死谏楚贼,誓死不与贼合污,英勇就义!”
说到最后,天子启已是满带着狰狞,咬牙切齿着,一字一句做出了自己的宣判。
待丞相申屠嘉将手中的笔放回案上,颤巍巍起身,天子启冷不丁又一声咆哮,也将众人心里的牢骚也给砸了个粉碎。
以东数百里,则是已经被韩颓当奇袭夺取,已经断绝的叛军粮道中转站:淮泗口……
在程不识的眼中,吴王刘濞麾下的叛军,从始至终都只在干一件事。
殿中央,丞相申屠嘉已经在宫人的搀扶下跪坐下身,手中提着笔,满是庄严肃穆的在面前案几之上——在那张米黄色绢布之上,一笔一画记录下天子启口中,所道出的每一个字。
刘濞称病不朝,太宗孝文皇帝更曾说:无故不朝长安,会让吴王担上‘不恭长安’的罪名,于是赐下几杖,让刘濞可以名正言顺的不朝长安。
重到和平日里,那副稳重的形象都有些剥离,就好像此刻,站在御榻前的,是一个惨然弑杀的暴君!
只是这些人永远不会知道:圣君和暴君,往往只在一念之差。
这样的恩德,难道不足以让顷王一脉——不足以让吴王刘濞感激涕零,并忠于宗庙、社稷,不再做代顷王那样的人吗?!!”
兵法中,更是有赏、罚当分明,并且应该从速的说法。
···
静。
听到这里,朝中百官又如何听不出来:天子启,这是要为这场吴楚之乱,做下历史性的定性?
于是,众人纷纷坐直了身,挺直腰杆,竖起耳朵,满带着庄严,参与到了这必将留名史册的历史性时刻当中。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率先跳出来的,是御史大夫:开封侯陶青。
此刻的天子启,就像是一个凶狠的豺狼,终于如愿咬死了自己的敌人;
却依旧不肯罢休,想要将敌人的尸体撕碎——撕的越碎越好……
——希望将军们,能劝导,乃至督促麾下的将士们:攻打造反的贼子,当深入多杀为要!!!”
——如今朝中,九卿之首的内史悬而未决,故内史晁错已‘故’;
三公之中,丞相申屠嘉老迈,就算不就此隐退,也顶多就剩三两年的寿数。
而在睢阳城下,吴王刘濞却在下达‘全军尽出,再攻睢阳’的军令之后,趁着麾下大军瑟瑟发抖的走向睢阳城,便带领百十亲卫,悄无声息的逃出了叛军大营……
——攻打昌邑;
而程不识的任务,也始终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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