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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老刘家的男人啊
“太子的意思，我大概能明白。”
长乐宫，长信殿。
对女儿刘嫖如是道出一语，窦太后便微微叹了口气，双手握着鸠杖的杖杆，漫无目的的望向殿门外发起了呆。
自太子册立大典过后，东西两宫之间的微妙关系，也总算是重新归于平常。
虽然天子启仍旧忙于国事，却也总还是能抽出闲暇，三不五时来一趟长乐宫，找母亲窦太后聊聊天、扯扯家长里短。
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局面，梁王刘武关键时刻掉链子，自然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原因。
但最为关键的点，还是在窦太后没能如愿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捧上储君太弟之位后，太子刘荣对窦太后的补偿，足够让窦太后彻底放下所有执念。
太祖次子、嫡长子，孝惠皇帝刘盈，迫于母亲吕太后的淫威，最终立了自己的姐姐：鲁元公主刘乐的庶女张嫣——立了自己的侄女做皇后。
“窦婴班师回朝，便要做太子太傅。”
这句话，窦太后说的还是相当有底气的。
在就藩之后，那位受到冷落的吕王后不断向吕太后进谗言，污蔑赵王友‘居心叵测’。
“让阿武朝长安吧。”
剩下的四个，一个是成婚早躲过去了（齐悼惠王刘肥），一个是养在吕后膝下幸免于难（淮南厉王刘长），一个是根本没活到婚娶的年纪（赵隐王刘如意）。
刘荣本没必要这么做，却还是这么做了——本没必要将太子家令留给窦氏一族，而是可以用来奖励、培养自己的潜邸心腹，一如当年，太子启的家令晁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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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有主见，是国朝之幸。”
“——无论是对我，还是对阿娇，都不是好事。”
——这话，也就骗骗街头巷尾的三岁小孩子了。
待刘嫖不敢执行的稍睁大双眼，便见窦太后缓缓起身，昂首眺望向殿门外，又是悠悠一叹。
说太子为了程不识，便拿出太子家令的位置，来作为交换的筹码？
“至于太子妃，与其锦上添花，倒不如放给皇帝去头疼。”
而对于刘嫖的故技重施，窦太后却又是悠悠一声长叹，并没有再开口多说什么。
窦太后这一番话，不可谓不推心置腹，也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再怎么有主见，也不至于使出那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平白堕了我刘氏的体面……”
“南皮侯窦彭祖虽身父丧，却也已是得了太子家令的任命诏。”
“总有一天，我汉家的宗庙、社稷，是要由太子当家做主的。”
“今日，太子能在太子妃的事上拒绝母后，日后，也未必就不会……”
与宠妃生下的那位王子，也被吕太后秘密杀害，并以‘燕王绝嗣’为由，断了刘建这一脉的香火……
最终，燕灵王刘建‘暴毙早逝’，死因不详；
“太子跟我说，如果阿娇做了太子妃，那日后，皇帝宫车晏驾，阿娇就会变成又一个孝慧张皇后。”
最终，赵王友被吕太后招至长安，以兵士围住其府邸，活活饿死在了尚冠里赵王府不说，还剥夺了赵王友‘以诸侯王礼下葬’的特权，仅以平民礼，也就是随便找了口棺木，就将赵王友草草埋葬。
窦太后如何不明白，太子荣担心的，正是此刻在身边哀求自己，试图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太子宫，好让太子做自己女婿的女儿刘嫖……
神情呆滞的望向殿门外，如梦呓般道出此语，窦太后不由得又深吸一口气，为自己先前的执拗而后悔起来。
就连吕太后唯一的亲儿子、太祖刘邦唯一的嫡子：孝惠皇帝刘盈，都被吕太后‘拐弯抹角’的塞了个三服内的亲戚——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也是名义上的侄女，来做自己的皇后。
不等刘嫖话音落下，窦太后便稍一抬手，少有的将女儿的话强行打断。
用后世人常用的话来说：窦太后虽然眼睛不好，但心里头，那都跟明镜似的。
“——老刘家的男人啊~”
掰着指头算下来，太祖刘邦八个儿子，被塞了吕氏王后的便足有四人！
“为何不愿娶、为何不能娶，太子一五一十和我说了个明白，却也没忘留足转圜余地——最终如何，还是由我这个瞎眼老婆子做主。”
“太子都做到了这个份上，若我还揪着太子妃不放，那朝野内外，可就要说我这瞎老婆子‘恐复为吕氏’了……”
非要说有哪里不对，那也就是梁王刘武不争气，烂泥扶不上墙。
窦太后的视力，已经无限趋近于盲人。
“如今看来，太子还是拿得住轻重——知道我汉家的储君，该如何对待自己的祖母太后的。”
正是在这个背景下，薄太后当年给太子启塞一个薄氏太子妃，才会用掉自己最后的能量；
只不过，正如窦太后方才所言：让阿娇做太子妃，对阿娇自己不是好事，对窦太后也同样不是好事；
最惨的，还是刘邦后几個儿子。
“——太子知道我要的，不是非得让阿娇做太子妃，而是想看看在太子那里，我这个瞎眼老婆子，到底是个什么分量。”
“女儿明白。”
从本心上来说，窦太后至今都不觉得：让梁王刘武做储君皇太弟，是本身就有错的事情。
只可惜，窦太后的媚眼，全都抛给了刘嫖这么个瞎子……
“有主见，是好事。”
“须知当年，就连吕太后，都不曾胆敢给孝惠皇帝，立一个吕氏女为皇后啊……”
毕竟换做是谁，不遗余力的要推自己的儿子再往上一步，结果儿子非但不给力，反而还闹出当街刺杀中央官员这样的蠢事，都难免不会觉得丢人。
“虽不比太子妃富贵荣华，未来也无法住进未央宫里的椒房殿，但也总还能一生无忧？”
这还不算完！
为了让主母吕太后安心，这位齐悼惠王殿下，还把自己的妹妹刘乐，尊为了齐王太后！
将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认作亲妈，这也算是旷古罕见的奇谈了……
正头疼着还有什么办法，能逼刘荣娶自己的女儿，窦太后冷不丁一语，却惹得刘嫖当下一愣。
窦太后甩都甩不掉的烫手山芋，若是刘荣伸手要，窦太后会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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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养在吕太后膝下的皇七子刘长，得以幸免于难，没被硬塞吕氏王后。
“你也不要因为阿娇的事，就同太子冷颜相向——平抑粮价的事，能帮就帮着点，好歹让太子承你一个人情。”
一时想不出切入点，刘嫖终还是不死心的提了一句：“女儿就是觉得，太子，似乎太有主见了些？”
“与其让阿娇进太子宫，再经历一遍孝惠张皇后所经历的悲惨人生，还不如给阿娇另寻一门好亲事。”
如是道出一语，又沉默许久，窦太后才缓缓测过身，大致看向女儿刘嫖的方向。
“在太子眼里，嫖又是怎样的面目可憎，以至于哪怕拼着储位不稳，都不愿意娶嫖的女儿……”
“要知道张皇后终其一生，都没能得到孝惠皇帝的恩幸，更是以处子之身，葬入了孝惠皇帝的安陵……”
窦太后这句话，看似是在搪塞女儿刘嫖，然实则，却是再客观不过的叙述。
太祖三子，赵隐王刘如意，还没等到婚娶的年纪，便为吕太后鸩杀。
但这一切的开始，却恰恰是吕太后为汉家的每一位宗亲诸侯，都送去了一位姓吕的王后。
在如今汉家，如果有人问‘吕太后是怎么把控朝政的？’，答案肯定是遍封诸吕；
但若是问吕太后如何监视、掌控，乃至残害太祖子嗣的？
那答案，必定少不了一句：以吕氏女各为宗亲正室，或为王后、或为侯夫人。
便见窦太后唉声叹气着坐回榻上，神情难言疲惫的捶打起大腿，嘴上，也不忘自顾自嘀咕起来。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同样是不受宠的吕氏王后，以及另外一位受宠的姬嫔。
但若是说，为阿娇再找一个陈午2.0，让宝贝外孙女也和女儿刘嫖一样无忧无虑，甚至是放浪形骸的安度一生？
窦太后自问眼光不错，这么点事儿，还是敢拍着胸脯打包票的。
“总好过阿武那般，该听话的时候不听话，该撑起场面的时候撑不起来，临了还要做下那样的荒唐事，让我这个瞎眼老婆子头疼。”
但对于馆陶主刘嫖而言，成为太子的丈母娘，却是刘嫖余生仅存的一点追求了……
“万一再给逼急了，纵是父母双亲，那也是挥的下刀子的；”
只是在吕太后驾崩，诸侯大臣里应外合共诛诸吕，迎立代王刘恒前后，那位吕氏代王后和四位代王嫡子，便都离奇的先后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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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阿武送封书信，让阿武备足礼数，到了长安便亲自登门，庆贺太子得立为储。”
听出窦太后语调中的失望，刘嫖自也是明白：再想通过梁王刘武——通过‘皇太弟’这三个字来逼刘荣就范，乖乖娶阿娇做太子妃，已经不大现实了。
“向来只吃软，不吃硬。”
说到这里，窦太后终是伸出手，时隔数月，再度将女儿刘嫖的手拉过，在刘嫖的手背上拍了又怕。
“让阿娇做太子妃，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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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皇六子：赵幽王刘友，同样被吕太后塞了个吕氏王后。
“——嫖平日里，究竟是做了多少糊涂事？”
后来，这位吕氏赵王后出于嫉妒，将赵王刘恢的宠妃毒杀。
“免得再有人说：窦太后插手储君家事，欲效吕太后当年之举……”
程不识一代名将，本就是被窦太后‘不小心’留在了长乐宫做宫门卫，经过这段时间的舆论发酵，更是俨然成了烫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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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皇八子：燕灵王刘建；
——太祖皇五子：赵共王刘恢，受吕太后指婚，娶了吕产的女儿为王后；
“——太子还说，如果我非要立个亲近自己的太子妃，那与其立阿娇，还不如立一个窦氏女。”
“母后~”
一如往常的撒娇，在今日却好像是没了效果——见母亲不为所动，刘嫖只闷闷别过身去，做出一副生闷气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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