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重响，惹得姜至思绪回笼。
隔壁方竹和狐不离都不知何时识趣地闪到一边去，各种假装有事要忙的模样，其实余光都往这边瞟去。
毕竟这场面可真是少见。
“你这是做什么？”
姜至发懵地看着眼前那“柳北海”直直地向她的方向，脆生生地双膝跪了下来，激起的细雪飞散可见此人丝毫不怜悯自己的膝盖。
她三步作两步上前，一把拽住“柳北海”消瘦的胳膊，可眼前这人仍倔强地看着她，抿着唇一言不发。
“呼。”姜至长吁一口气，这蛮牛的力气，像极了他的倔脾气。
“你再不起来我可生气了。”
“我不识好人，被仇恨蒙蔽，错怪了你，是我该的。师姐，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肯定不会反抗！”“柳北海”红着眼，直直地杵在地上。
“我打你骂你做什么？你明知怀疑我是可能杀害你柳氏一族的凶手，要是不信我恨我你早就动手了。我也一样，我自知没有做过，一身坦荡更不怕什么。”姜至难得解释这么多，她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柳北海”的头。
和摸大狗子一样，伸手蹂躏着顺势搓了搓他的脸，认真说道：“你能活着就好，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乌童，还能再次看到你们。”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活着就好，一句话直接攻破了“柳北海”的内心，他记忆之海之中潜藏着每一位后代的记忆，潜藏的每一个人都想再看姜至一面。
记忆的共鸣，无数的情感涌现在他的心头，酸软到让他泪流满面。
是，“活”着就好，他们终究还是再见了。
“当年……”
“柳北海”闭眼缓缓回忆起当年的一切，应该说是柳辞的一生。出生之时天象异变，显祥瑞之象，五彩祥云直至两日才散去。饕餮苍玄本化为饕餮玉佩，一开始由一白发老者赠予柳辞父母，说柳辞一生有一生死劫，待柳辞满月后佩戴饕餮玉佩且不可摘下。
而柳辞父母本是平民百姓，好歹柳辞出生之时恰逢也是帝后生子，这祥瑞之气被误作圣子降临，当时全国举天同庆，都沐浴着祥瑞下的圣光，虔诚者甚至席地跪拜，祈求心中所愿。
后续，柳辞平安长大，父母不富裕却给了他最大的爱与自由，只愿求他平安喜乐一生。而柳辞从小便乖巧，天生善心，七窍玲珑，在读书上面一点就上道，一路顺遂，本打算在官场上为民奋斗一生，后发现官场腐败，国家病入膏肓，无力挽救甚至灭他的口。
好在被饕餮化形所救，得识苍玄，未知其真身却成了挚友，怕祸及妻儿，借机假死，本剃了头藏于庙中，没想到一经入佛，沉迷心修佛道，看破红尘后，开始游走人间，修炼自身，一日一善，三日一自省，从心到身体验人间善恶道。
直至乌童擅闯地府后潜逃，刚入人间残余的威力肆虐非常，同时也将冥河上面修行的冥蝶姜至一并卷了出去，途径者皆有丧生，柳辞也是，可他确实唯一活下来的人。
饕餮苍玄化形，后续就是一经大战。
后面的事情和姜至所经历的就是一模一样。饕餮与乌童打得天昏地暗，连地府众人护阵结起了结界护法。
饕餮略占上风，趁乌童伤败，张开巨口打算吞噬乌童，无尽的威力如同龙卷风一般瞬间天昏地暗。乌童必须有所反抗，误中苍玄气门，才溢出的心头血刚好沾惹到被误吸入体内的姜至身上。
“大战过后，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吗？乌童的元神怎么会附着到你的后代血脉之上？”
“没有，自大战过后，我才知道我一直以为的苍玄好友，竟然是我一生所佩戴的饕餮玉佩。”此时的“柳北海”，也算是柳辞了，他缓缓摇头，自此他也没发现到什么异常。
“好久不见，苍玄，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们三人终究还是在这聚头。”
柳辞之前只顾着将注意力集中在姜至身上，这会才发现隔壁这黑袍男子眼熟惊人，竟然是饕餮苍玄。
“当年，我吞噬了乌童的元神，祂的元神难以压制，我负了重伤陷入了昏迷之中。”苍玄抬颌点了点头，陷入了回忆。
那段昏迷的时间，长到让苍玄都忘记了时间的变化……
“是，自大战之后，你便消失了。”柳辞感叹道，“后续我一直随心游历人间，直至冥冥之中受到了天道的感应，被吸入陌生的空间内，竟述说我竟然是十世功德身，我凭什么？”
他自嘲地笑了笑，明明他就没有救世，那个时代的国家后续轮入战乱无法自救，逐渐从辉煌到溃败，连当年那被称为祥瑞化身的帝子不知所踪。就这，他也能成为十世功德身？
这占的是前九世的便宜吧？
他压根没有过往记忆的回忆，也担不起这么大恩惠，婉拒了天道，本可轮做地仙修行，此时只能继续遁入轮回。
天道并未有答复，却也没有其他指示，只是留他在这个陌生黑暗的空间之中，他以为他会一直被“遗弃”在这，作为拒绝天道的惩罚。
没想到，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之中他被一道金光吸了出去。等再次重返人间之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你看到的是……柳北海？”
“是。”柳辞苦笑道，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阖了阖眼，他的后代柳北海没有被基因带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两人同时都吓了一大跳。
可没等柳辞有所反应……
“当时柳北海被……什么东西上了身？看上去非常难受，我当时是魂体状态想要帮他却直接穿过他的身躯，穿过之时，我只觉得浑身针刺一般的难受，他身上的东西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一股黑色的浓雾般的东西缠绕在我的魂体之上。”
“浓雾？”
黑色浓雾？会使得魂体难受？
姜至皱眉，柳辞的魂体和常规的鬼魂应该不一样，而且他的魂体竟然存在了上千年游离在外，想必天道自有考量，直到现在才被放出。
冥冥之中，天道想让柳辞做些什么吗？让他来到现代到底为了什么？
而且那黑色浓雾，还得等姜至再细细查看柳辞的记忆才能得知……会不会和她猜想的一样。
是的，她目前有了一些猜测……
“对的，浓雾。那股浓雾近乎要笼罩了我和柳北海，我本就无力挽救他，只能看着他活生生死在我的面前……可正是他死亡的那一刻，我的魂体竟然被吸入了他的体内。”
柳辞脸色微微难看，似乎回到当时的情景，即使进入了柳北海的体内，他依旧被黑雾缠绕，甚至他才发现体内一股红色的闪电状的气息在似乎遇到好吃的，附着在他的魂体上蚕食着他的生命力。
“等我快昏迷过去的时候，我才看到了你……可惜魂体受损，等我醒来的时候魂体受损，我还以为自己穿越了……”
可还记得他当时醒来那会，还以为自己是修仙者，真的啼笑皆非，好歹后面姜至没发现端倪，不然真丢脸到家了……
“这么说来，看来你进入柳北海身体的时候，就被乌童的元神碎片攻击。等我将你救回以后，这元神可真的会隐藏，一探查就缩起来，查都查不到……”
姜至感叹，这乌童真心狡猾，可还好这碎片竟然还自带监控，将这么多年的血脉记忆留存下来了，被苏醒过来的柳辞魂体所加载到。
可见这柳辞魂体的强大以及修复性，一般来讲魂体受损很难恢复，就跟之前一案“小和尚”的是丢魂，回魂才能探查记忆，要是真的缺失了魂体那就连记忆就找不回来了，就跟那活死人一样。
柳辞的魂体竟然这种情况都能保全下来，这不得不思考，会不会是天道的安排……
这才是柳辞真正的生死劫吗？
当年一事虽然说开了，但是依旧还有疑点缠绕在三人心头。
一是当年祸害柳家一族的人到底是谁？龙纹祥云玉佩来自明心殿观主明溪，随之入葬。可这龙纹祥云玉佩的作用，当年姜至也受益匪浅……看来可能要开墓看看了。
二是攻击柳辞的黑色浓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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