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安无心背书,趴在桌上,拿着毛笔在纸上画王八,接连画出一沓废纸。越画,胳膊越酸,线条越潦草,也越没意思。
最近,云沛总是呆坐着失神。
“云姐姐。”佑安的手在她眼前晃。
云沛眼皮动了动:“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
“功课写完了?”云沛低头,仍是一脸的漠然,语气平淡到离奇,“怎么画这么多乌龟?”
“这是王八。”
“有区别么?”
“乌龟好听。王八难听。”佑安又添一笔,“我画的是延寿宫的小安子。”
“他怎么你了?”
“我前天去延寿宫请安,祖母不在,他在,说知道一个很可怕的鬼故事,问我敢不敢听。我说敢听。他就告诉我了。吓得我好些天不敢睡觉。”
云沛噗嗤一声笑了:“是你非得听,他说了你又害怕,还骂他是王八。你说说是不是你不讲理?”
佑安噘嘴:“他就是王八。”
“他说的什么鬼故事?说来我听听。”
“他说仁和宫封锁是因为前朝有个美人惨死在里面,每晚都有呜呜咽咽的凄惨哭声,值夜的婢女疯的疯,痴的痴。皇帝请道士来做法驱鬼。道士说他的法术是独门秘法,不许围观,关了宫门,独自在内做法。七天过去,宫内毫无声息,皇帝命人打开宫门,法坛尚在,道士消失了。”
“消失了?”云沛不信鬼邪传说,“或许是这道士宫内有熟人,通过密道跑了吧。”
佑安一个劲摇头:“不不不。没说完呢。道士不见,大家以为驱鬼仪式就算结束了,邪鬼都离开了,安排新入宫的秀女去住。住的前两个月,夜晚再无哭泣声,一切恢复如常。”
“可就在第三个月,一个秀女吃蟠桃时,忽然反胃,呕吐不止。竟然吐出那道士的人头。”
“啊?”
“还没完呢。”
“隔日,厨子切莲藕,切着切着那莲藕竟然变成道士的手臂。而后五天,怪事连连,道士的身子四分五裂,幻化成各种东西出现。最初,道士入宫做法便说过仁和宫住着的是个七天才能化解的厉鬼。结果厉鬼没驱成,道士倒让那鬼碎尸了。”
仁和宫紧挨佑华宫,是紫禁城内唯一紧锁的宫门,宫门上的铜锁拳头大,贴着的封条层层叠叠,任谁走过去都得多瞧两眼。
云沛问过程德海,那里为何锁着。
程德海说是雷劈着院内松树,宫内走水,烧死许多人,没烧死的也毁了容。天降惊雷乃不详之兆,仁和宫便锁了。
她曾透过宫门细缝往里瞧,院内的松树确实有焦糊的闪电痕迹。
比起毫无根据的前朝道士传说,云沛更相信程德海的说法。宫内生活无趣,又有许多美人惨死的灵异传说,宫人们拼接加工,越传越离奇也不奇怪。
不过这事忽然给了云沛启发。
闹鬼的不止仁和宫,佑华宫的闹鬼传闻也不少。真刀真-枪地当面硬刚,她绝不是宗冽的对手,但可以利用邪鬼传说来-杀-掉他。
他再厉害也是肉体凡胎,古人愚昧,对这类传说惧怕不已,只要稍加利用就算杀不死他,吓成精神失常的病人也可以。
*
邪鬼计划在心内扎根,云沛到处打听佑华宫的闹鬼事。
程德海知道的多,可他最恨这类传闻,严禁婢女们讨论,抓到的都杖二十送去浣衣局当苦力了。他管得如此严苛,云沛问不到消息,头疼不已。
蔓心边研磨,边问:“小姐,你最近在问什么呢?”
“我……唉……”云沛叹气,“你不知道。”
“那可未必。你在问佑华宫闹鬼的事?”
“你知道?”
“知道。我听小宫女们说过。”
“快说!”云沛大喜,拉住她的手,坐下听。闹了这么半天,原来最清楚情况的人就在身边。
蔓心说:“中元节前后,佑华宫都会发出野兽的嚎叫,像虎啸,像狼嚎,像战马嘶鸣,断断续续的,却声势浩大。佑华宫那位……你也知道,那是出了名的沙场战神,身上的杀业重,所以中元节前后,那些索命的厉鬼化成凶猛野兽去佑华宫闹腾。”
“她们只听过声音吗?”
“不。有个新来的小宫女不识路,半夜提着灯去金龙殿送东西,却误打误撞走到那,隔着半开的宫门瞧见院里真有弓着背脊,蓄势待发的豹子,以及奔腾的群马。”
“啊?那么多动物,那不成动物园了?”
“什么园?”
“你继续说。她是看见那些动物了?还是一闪而过的影子?”
“夜黑,她看不清,但配合着动物的嘶吼,绝对错不了。小姐,你想想宫内哪有那些东西,肯定是索命厉鬼变的。”
“胡说。那二皇子住那怎么没事?”
“二皇子腰间的佩刀多锋利啊。肯定是见人-杀-人,遇鬼砍鬼。”蔓心拿着没沾墨的毛笔当做刀剑,对着空气比划。
云沛收掉笔:“今天是七月几日?”
“七月十日。”蔓心拍腿,“哎呀。不好。七月十五就是中元节了,那这几天千万别去佑华宫了。省得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佑华宫那位命硬,让他独自沾去吧。”
“二皇子征战有功,这些话万万不可再说。”云沛嘴角泛起苦笑,想到宗冽便觉心酸,他杀敌无数,拼死才守住疆土,是百姓眼里当之无愧的战神,在宫内却落下个被厉鬼残杀也是活该的说法。
“我当然知道。”蔓心摸摸脖颈,“我这脑袋还想要呢。”
“小姐,你是不是……”蔓心贴近问,“瞧上二皇子了?”
“谁?我?!”云沛瞪大眼,瞳仁布满惊恐,“这话可不能乱说。”
“小姐半夜喊他的名字。我以为……”
“那是意外。”
“蔓心,下午跟我去趟文华院。”
“去干嘛?”
“借书。”
“什么书?”
“《奇闻杂记》。”
—
书借阅了许多本,奇闻诡事塞满脑袋,当初有多坚定,现在就有多害怕,更何况穿越这么离谱的事也发生在她身上了,这些怪事说不定也是真的呢?
云沛召唤系统:“你就没有提供什么金手指给我吗?”
“有。”
“什么?!”
“随时可查看那些人的数值。”
云沛无语,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要你何用。”
离中元节越近,她越着急,脑子越是空白,错过这次中元节,又得等一年。这些天,有事没事,她就去佑华宫周围晃一晃。
没见过鬼,对此很是好奇。宫内最多妖鬼传说的地方也就三处,冷宫、仁和宫、佑华宫,偏偏仁和宫和佑华宫紧挨着,恐怖加倍。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中元节这天,云沛壮着胆子往佑华宫那去。那伺候的宫人多了,人气兴旺,鬼邪之类的脏物也该少了些。
她特意挑在宵禁前往这来。
知道那些事后,再走到那附近,云沛就觉得阴风阵阵,背脊凉飕飕的。垫着脚,放轻脚步,走得像只猫。
狂风呼啸,声如战马嘶鸣。
一切似乎真的与传说印证。
她凑近,透过半掩的宫门,果真看见院内黑影攒动,有猛虎,有猎豹,甚至有盘旋于空的雄鹰。
云沛震住,心下大骇,不由得喊出声:“啊!”
“谁在外面!”
“是、是我。”
宫门打开,牧良骏问:“这么晚了,云姑娘为何来此?”
“我……我……”云沛挠头,两手揪着衣角拧,逐渐拧成麻绳,“我来探险的。”
“什么?”
“听说仁和宫闹鬼,我……我好奇,想来看看。听到奇怪的声音,被吓到了。”
“要进来喝杯茶压压惊吗?”
“他?”云沛的鞋尖抵着门槛,脚似被钉在原地,“他说不许恒福宫的人来这。”
“姑娘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殿下。他向来是嘴硬心软的人。今日情况特殊,想进来的话,殿下不会说什么的。”
云沛迈入宫门:“今日怎么了?”
“今日是殿下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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