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伏曦依然没有想出答案。
而窗外的太阳终于升起，街边残余的积雪也在慢慢融化。
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更多了。
伍晗骄照旧来找她一起吃早饭，吃午饭。
只不过，何导说好下午带她去买手机的计划，又出现了些许的变动。
何思泉午饭过后找到伏曦，对她解释：
“小伏，下午我跟你们王制片要先去趟机场，接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
伏曦善解人意道：“没关系没关系。”
伍晗骄则跳了出来，笑嘻嘻道：
“导演，您忙您的，让我带着小伏先去买衣服呗。”
何思泉眉眼温柔，“当然可以呀，钱还够不够？”
伍晗骄撇撇嘴。
“哎呀，怎么一个二个的都在质疑我的经济实力啊？真是的，我过年红包收到手软，腰包里还鼓着呢。”
一旁的王文珍听了，倒没说什么，而是默默掏卡。
“去吧去吧，衣服鞋子随便买，都算在我账上。”
伍晗骄瞬间两眼放光。
在这位真土豪面前，她也不再充什么大款了。
双手从王文珍那里接过卡，揣进兜里，拽起伏曦和自家助理姐姐，就要开心地往外跑。
坐上车，三个女孩子直奔商场。
王制片给的这张会员卡，是星辰购物中心的钻石卡。
只要是北京这家百货集团旗下的商场，全都可以尽情刷。
不光能免费停车，还有购物专属陪同顾问服务。
只不过，伍晗骄平时买东西，最烦有人问东问西。
至于伏曦——
她是个社恐，就更不习惯旁边有陌生人跟着了。
伍晗骄一到星辰购物中心，就激动地到处撒欢儿。
她戴了帽子跟口罩，即使被粉丝碰到，也不容易认出来。
三个人先去了数码电子区。
根据何思泉的叮嘱，伍晗骄帮伏曦选了最顶配的手机和平板。
想了想，又拿了两只同款的电子手表。
一支戴在自己手上，一支戴在她的小姐妹手上。
伏曦盯着专柜里的价格标牌，面露难色。
“……这不太合适吧？”
伍晗骄凑过来，歪着脑袋看了两眼，点头评价道：
“很合适呀，这个颜色衬得你皮肤更白了呢。”
伏曦低下头，小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的。”伍晗骄揉了揉她的头发。
“王制片很有钱，这支手表掉在她跟前儿，估计她都懒得弯腰去捡。”
说着，她又想起了什么，冲店员道：
“还有耳机跟电子笔，全都给我姐妹拿最新款的！”
她们从这家店里逛出来，伍晗骄转头就要往电玩区跑。
助理跟她屁股后面追。
“又想买游戏机了是不是？”
“你敢！你买了我就告诉陈姐，让你姑姑拧你耳朵！”
伏曦拎着崭新的平板和手机，笑着看俩人打打闹闹。
虽然伍晗骄是个游戏迷，但她却没忘记，自家小姐妹可是位大学霸。
她揣着卡，很快便领着伏曦去了文具区。
到了地方，伍晗骄左右开弓。
什么按动笔、直液笔、铅笔、钢笔，什么活页本、手帐本、拍纸本……
货架所见，通通都往框里装。
一眨眼的功夫，伍晗骄便装满了丰厚的战利品。
她拎到伏曦面前，不确定地问道：
“宝宝，这些够不够？”
对于一个学渣而言，连文具都属于她的知识盲区。
伏曦杏眼圆睁。
盯着她手里的一大筐，露出了个不敢置信地表情。
“够、够了。”
她没往外说的是——
【这么多笔，我用到研究生毕业也用不完啊。】
伍晗骄笑得很心虚，“……哈哈，够了就行，我去结账。”
店里的姐姐还在给伏曦推荐新款的书包，殷勤地帮她调节背带，让她试背。
伏曦趁机看了一眼吊牌。
上面的价格高得令人咋舌。
她忙道：“谢谢姐姐，不用了，我不缺书包。”
出了店门，小伍姐也道：
“巧了么这不是，我年前刚代言了一个运动品牌的背包，品牌方给寄来了好多好多最新款，全在我家里堆着呢，回头你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好。”
对于这种不需要花钱的东西，伏曦就比较容易接受了。
助理姐姐将这些物品寄存妥当，她们也差不多逛的有点累了。
三人一合计，决定吃点儿东西，看部电影再去买衣服。
伏曦对近期的排片一无所知，所以任由小伍姐和助理姐姐挑选。
伍晗骄最终选了一部国外的动漫电影。
虽然没什么深度，但三个人吃着爆米花，嘻嘻哈哈倒也看得很开心。
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伏曦跟着她俩再次走出电影院。
夜幕已经悄然降临。
她的胳膊被小伍姐挽着，一起上电梯。
“宝宝，都跟你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呢。”
伏曦闻言愣了愣。
一时间竟有些回答不上来。
因为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只记得，小的时候，妈妈病情严重。
别说是去商场买裙子了，哪怕穿的衣服颜色稍微鲜艳一点儿，妈妈都会控制不住发疯。
她会拿起剪刀，歇斯底里地尖叫怒吼，把伏曦仅有的几件衣服给剪的稀巴烂。
剪完不解气，有时还会冲过来剪她的长发。
所以，伏曦跟大姨住在一起之前，她的发型一直都是剃成板寸。
虽然走在学校里、走在大街上，难免会招来各种各样的异样眼光，但她倒挺喜欢的。
因为头发短到极致，既能防止被妈妈薅拽乱剪，又方便给头皮被利器戳刺出的伤口上药。
至于喜欢的衣服……
可能就是结实耐穿的校服了吧？
但还没等伏曦开口，挽着她胳膊的伍晗骄忽然撇起嘴巴，泪光点点。
“呜呜呜……宝宝……”
伏曦有些不知所措：“怎、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起来了呢？
伍晗骄吸了吸鼻涕，还没从刚刚听到的心声中抚平情绪。
她只能抽抽搭搭道：
“没什么，就是刚才看的那部电影……呜呜呜，好感人啊……”
伏曦无言以对。
【呃……刚刚看的，难道不是一部爆笑喜剧片吗？】
伍晗骄沉默一瞬。
她抹着眼泪，随即又找了个借口。
“那什么，小范姐，你先带伏曦去买衣服吧，我要先去趟洗手间，待会儿再来找你们。”
“好吧。”
伏曦虽然还没弄清楚状况，但也只能点点头，看着小伍姐哭着跑开。
转过头，再问从一出道就跟在伍晗骄身边的小范姐姐。
“……咱们，真的不用管她吗？”
助理姐姐摸了摸伏曦的脑袋，温声道：
“不用，她估计洗把脸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可心里却在偷偷叹气。
小范大学刚毕业那年，就成了伍晗骄的艺人助理。
她是幼师专业的，一开始被聘过来，只是为了帮着经纪人陈慧安照顾小伍，顺带教一下唱歌跳舞。
伍晗骄是个重感情的孩子。
习惯了有助理姐姐跟在身边，再换其他人的话，难免还要适应很久。
陈慧安索性就跟小范签了长约。
由于这十几年来一直做伍晗骄的艺人助理，跟着她辗转多个剧组，慢慢地，小范也把这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她知道，伍晗骄家境殷实，不仅有乐观开明的父母，更有一个能力强悍、且极其护短的经纪人姑姑。
印象中，伍晗骄的演艺道路还算是顺风顺水。
身边接触的同龄人，基本上也都是些童星，以及一群有钱的富家子弟们。
像伏曦这样家境贫困、父亲酗酒家暴、妈妈神经分裂、时不时发疯犯病的小可怜——
伍晗骄恐怕只有在苦情戏的剧本里才见过。
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啊。
小范看着伏曦，心中一阵感慨。
明明是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
“走吧，咱们先去买衣服。”
这回换助理小范挽起了伏曦的胳膊。
-
因为有着多年照顾人的经验，助理小范揣摩起十几岁小姑娘的心思来，也比较在行。
伏曦被她领进了一家运动品牌的服装专卖店。
抬起头看，店门上的led灯牌低调又奢华。
用篆书写着“腾云”二字。
旁边还有一个简洁的祥云图案的logo。
小范向她介绍：
“这是咱们的国货之光，腾云，他们家的羽绒服保暖又轻便，穿着很舒服的。”
伏曦看着店内琳琅满目的货架，不知道如何挑选。
助理姐姐便递来的一件中长款冲锋外套，“先试试这件。”
伏曦接过，掂在手里，果然很轻很薄。
而套在身上，若有若无的包裹感，防风又防寒，的确比自己的破羽绒服穿着暖和。
“来，再多试两件。”
小范又给她从店员姐姐那里拿了两件今年冬季的最新联名款。
是青春系列的，最适合高中、大学年龄段的女孩子穿。
“好的。”
伏曦小心翼翼地脱下身上的这件冲锋外套，再换上小范姐姐手里的其中一件。
“哇！我就说这位小妹妹穿鹅黄色的，一定很好看吧。”
导购员姐姐也凑了过来，面带笑容地看着伏曦试衣服。
小范姐姐把她推到镜子前。
“自己照照，觉得还满意吗？”
伏曦抬起头。
镜子里的少女在专卖店的灯光下显得肤白似雪，鹅黄色的长款羽绒服色调暖洋洋的，给整个人都增添了一种阳光明媚的春天气息。
她弯了弯眉眼，浅浅笑道：
“满意，衣服真好看。”
“你活动两下胳膊，”小范姐姐道，“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伏曦抬抬肘，又原地慢腾腾地转了一圈。
而后摇摇头，“没有，穿着特别舒服。”
仿佛整个人都被包裹在蓬松的鹅绒里，暖暖的，香香的。
这件羽绒服上还有两个大大的口袋。
伏曦把手伸进去，很快便从指尖传递出淡淡的暖意。
“那就要这件……”
话还没说完，她的胳膊忽然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那人的力气很大，撞到她的肘关节，整条胳膊都麻了起来。
伏曦脚下踉跄，往后退了一步才得以站稳。
她蹙起眉，有些不知所措。
抬起头，看向面前刚刚撞他的那个男人——
瞧着很年轻，20多岁的模样。
化了妆，脸上敷着一层很白的粉底。
双眼皮不太自然，灯光下，从眉骨到整个鼻子都有些不对劲。
是明显的整容的痕迹。
发型是精心做过的，看起来不算日常，更像是出席活动的男明星的打扮。
穿了件牛仔裤，黑皮衣，脖子前挂了根银色细链子。
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儿。
而他的视线正落在伏曦脸上，目光不善地上下打量。
伏曦愣了愣，小声发问：
“……你刚刚，是不小心的吗？”
可一旁站着的小范姐姐却看清了全过程。
什么不小心。
这男的分明就是在故意撞人！
她一把将那件冲锋外套塞进店员姐姐手里，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前跟男人理论。
却不料，这男的居然还先开了口。
“土包子，把我们店的衣服都给弄脏了。”
声音很粗，可调门却很高，所以听起来也有些怪怪的。
他说完，厌恶地翻了伏曦一眼，然后双臂环胸，走到了她面前。
男人嫌弃道：“赶紧脱下来，别把我衣服都给熏臭了。”
小范姐姐瞬间冲了过来，狠狠地将人撞开。
趁着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立马叉起腰，大声怒斥道：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们在这试个衣服，你凭什么指指点点？”
“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快点给我妹妹道歉！！！”
那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刚一站直身子，就冷冷的哼了两声。
“道歉？我跟她？”
他翘起兰花指，阴阳怪气地摁着太阳穴，然后又翻了个白眼。
歪着嘴，掐起嗓子道：
“不是，这位哒婶，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范姐姐挡在伏曦面前，毫不示弱。
“我管你是谁！”
店员姐姐面色一白，小跑两步，凑到男人身边，紧张地低声喊了一句。
“店长……”
男人趾高气扬起来：“听到了没？我是这家店的Boss！”
“店长怎么了？我们还是这儿的顾客呢。”
小范姐姐伶牙俐齿地怼了回去：
“顾客就是上帝，我们给你送钱来了，你还在这给脸不要脸上了是吧？”
“哈！”
男人怪笑道：“就你们？还给我送钱？”
他轻蔑地扫过伏曦的穿着。
“瞧瞧你那破毛衣、破裤子和破棉靴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来我店要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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