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于两日前遇害,也就是发现尸块的前一天晚上六点钟至九点钟之间。
“他的口唇、指甲都呈青紫色,有脑水肿的现象,是中毒的症状,但是由于没找到内脏不能送检,无法确定究竟是何种药物致死,根据我的经验,巴比妥类、苯二氮??类药物都有可能。”
“苯二氮??类药物是抗焦虑药,也有镇定催眠等作用。巴比妥类药物是安眠镇静的药,只需几g便可致死。死者是死后才被分尸,除了分尸的切口,死者身上没有其他创口,也没有与人殴打的痕迹。”
法医说完,又拿出另一份尸检报告,“成亮的尸检报告我也看了,他的手腕、腹部皆有约束上,背部、后脑都有磕碰伤,根据伤痕推断现场的情况,应该是凶手从正面将他制伏,他倒地时背部、后脑撞到地面,凶手随之将他控制住,将匕首刺向腹部,成亮当场身亡。”
陶姜点了根烟夹在手上,“有什么想法?”
是在问向东和沈婉婉。
向东不知在急什么,抢先说道:“好像有些奇怪。”
“具体说说,哪里奇怪。”
向东不过是刚刚听了法医的汇报,直觉奇怪,要他具体说说,一时还无法整理好语言,“死亡方式吧,一个是毒杀,一个是正面对抗,怎么说呢……”
陶姜等了片刻,见向东没了音,才问沈婉婉,“你怎么看。”
“我赞同向东的说法,”沈婉婉道,“凶手在杀害成亮时,丝毫不畏惧对方是个正当壮年的男子,但在杀害成立时,却是完全避免与他正面对抗,而且毒杀多见于体力较弱的女子。我认为,这两起命案并非同一凶手。”
两起命案混在一起,就像落入迷雾之中,但若将他们分开,虽不能立刻找到凶手,但迷雾起码会散去一部分。
陶姜点头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不能因为他们是兄弟,就把案子联系在一起,但也不能彻底分开。”
向东没能好好表现,心中正懊恼,听到陶姜的话,下意识问道:“为什么不能分开?”
陶姜淡声道:“凡事都有万一。”
他又问沈婉婉,“杨春玲怎么说?”
“她撒谎了,”沈婉婉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她或许真的不知道成立的尸块为何会出现在她家,但她和成亮的关系,绝对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陶姜对沈婉婉已经多了些信任,“所以她还是成亮案的嫌疑人?不过你要考虑清楚,刚刚你可说了,杀害成亮的凶手并不担心自己无法对抗成亮,杨春玲的体格恐怕没法对抗一个成年男子,我也没查到她学过什么格斗武术。”
这也是方才向东认为奇怪的点,“可成亮招惹的几乎都是情债,至于成立,他的仇家倒是男性,这两人的死法是不是反了?”
听了向东的话,沈婉婉想到些什么,欲言又止。
陶姜吸了口烟,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其实杀人不需要亲自动手,”沈婉婉吞吞吐吐道,“杀害成亮的人,或许是受人指使?否则解释不清楚动机。不过我只是想一想,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陶姜说:“有想法就好,怕就怕没想法。”
向东眉头轻轻拢了拢。
念书时,沈婉婉是班里最没存在感的学生。
学校的活动一律不参加,上课只坐在最后一排,成绩没有多突出,若不是长相优越,可能大家都不会认识她。
最初知道自己和沈婉婉分到了一起,向东是不甘心的,这意味着他优秀的成绩没能为他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从没想过,沈婉婉的风头会盖过自己。
向东一向优秀,到了队里,却好像成了蠢笨的那一个。
陶队的话更像是在点他。
向东不由得重新审视起沈婉婉来,从前……真是他看走了眼?
陶姜说:“两个案子都得跟,以免消息不通有疏漏,崔落和沈婉婉,你们两个跟杨春玲接触的次数比较多,成亮那边你们跟着点。至于成立,我们继续去查。”
成亮的案子说起来也不复杂,凶手杀人后并没有偷盗行为,不是为财便是为情。
他男女关系极其混乱,这是最有可能的杀机。
但问题是,成亮那一堆情妇里,究竟谁对他下了手?
负责成亮案子的同事将资料交给崔落,沈婉婉与崔落跟着去见了两个嫌疑人。
这二人都是成亮的情妇,与其保持着长期不正当的关系。
她们甚至还认得杨春玲——“杨春玲啊,我知道,缠成总缠得可紧了,人家成总有老婆,她还总把自己当大房,成总就是不愿意被她管着,才想甩了她。结果人家倒好,还不依不饶地缠了成总好久。”
听到她们对杨春玲的评价,沈婉婉和崔落都察觉出不对劲来。
吴耀明喜欢杨春玲,就是喜欢她乖巧懂事,可她在和成亮相处时,完全是不同的状态。
崔落先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越听话乖巧,越不在乎。”
沈婉婉很赞同,“杨春玲对成亮有真感情,见不得他和其他女人亲热,但她不喜欢吴耀明,这就无所谓了,可以随便乖巧。”
“唉,女人啊,终究是逃不过一个情字,怎么就看不开呢?丢掉道德因素,能有个富有的长期饭票不是挺好的?”
沈婉婉说:“如果杨春玲对成亮动了真感情,那她的动机就更大了……我好像没听陶队提过成亮的妻子。”
“戚霞?她啊,和吴耀明老婆一样,只管拿钱享乐,根本不管成亮在外面怎么样的。”
沈婉婉提议道:“戚霞应该没出国去玩吧,不如我们先去见见她?”
别墅发生命案,现在还是封禁的状态,戚霞目前与父母同住。
戚霞的父母说,她近两日的状态很不好,整日精神恍惚,连饭都吃不下,每天从早上躺到晚上。
听说是刑警过来,戚霞的父母才将她叫了起来。
在等待戚霞时,沈婉婉悄悄打量着戚霞的父母家。
她父母家虽然也不小,但和别墅比差远了,只能算是小康人家。
当然,在现在能过上小康生活的老百姓不多,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客厅里还有一台大彩电。
没多久,戚霞披着外衣走出来,崔落和沈婉婉都惊了片刻。
与杨春玲相比,戚霞的外貌毫不逊色,甚至更加突出。
她面容姣好,五官精致,身材也是丰腴多姿的,还有淡淡的优雅气质,大概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有这样的老婆,竟然还出去偷吃,男人……
戚霞的脸上没什么神采。
她在崔落对面坐下,木讷地开口,“有进展了吗?”
崔落道:“有一个新的情况,需要你了解。”
“您说。”
崔落说:“成亮有一个弟弟,你知道吗?”
提起城里,戚霞面露厌恶,“他啊,知道。”
“你和他有过接触吗?”
“他没出事的时候见过几次,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根本不上进,只想着靠他哥混日子,在外面惹了不少事。如果不是成亮有出息,成家摊上他这么一个儿子,算是完了。哦对了,他还欺负过不少女生,后来都用钱摆平了。”
崔落问:“你说的欺负是?”
“就是那个意思,”戚霞平静道,“做的很过分,但成亮愿意给他擦屁股,我也没办法。”
沈婉婉拧起眉。
如果成立曾强迫过女人,如今被毒死,似乎能说得通。
可惜了这些女孩,在如花似玉的年纪遇到了禽兽人渣。
戚霞说完,琢磨过不对劲来,“你们怎么突然提起他了,他和成亮的案子有关?”
崔落看了眼沈婉婉,沈婉婉问:“他和成亮的关系如何?这几年有联系吗?”
戚霞迟疑片刻,才摇摇头,“完全没有,这个我敢肯定,他杀人的事,就算是成亮也压不下来,这几年一直有人盯着我们,他不敢轻举妄动。”
沈婉婉道:“可按照你的说法,成亮很看重他这个弟弟,真的会坐视不理?”
“没办法理的,你们的人真的看得很紧,还有受害者家属,打听到我们的新地址后,就经常来我家附近转,我们怎么接触?而且我也不同意他去帮他弟弟,他弟弟根本就不是人。”
戚霞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她眼中却能看出愠怒,“你们都不知道他欺负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专门挑家里贫困的女生下手,或者是身体有缺陷的,这样一来他们就不敢拿他怎么样,也更好打发。他甚至还骗过十几岁的小孩子,只用一双穿过的运动鞋就搞定了,这样的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成亮再去帮他。”
戚霞所说的都是警方不知道的。
不是警方不尽心去查,而是成亮与成立的手段太过龌龊,他们捂住受害者的嘴,甚至不给她们报案的机会。
崔落拿出笔记本,“你知道他都欺负过哪些人吗?”
“我不清楚,这些都是成亮在处理,如果去问他的助理,或许会有些收获,不过他已经换过好几个助理了。”戚霞挺直腰背,神色淡漠,“为什么一直问成立?”
“他遇害了,”崔落说,“尸体刚被发现。”
戚霞面色凝重,却没多少悲伤,“怎么会……是有人盯上了他们兄弟俩?”
崔落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而是说:“你对成亮的感情很深?”
戚霞说:“我们毕竟是多年的夫妻。”
“可我听说,你们已经是各过各的了,他有那么多情人,你都不在乎。”
戚霞苦笑道:“我在不在乎又能如何?你也看到了,我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比不过成亮的手腕。我们还有一个孩子,我也不是没闹过,可闹了又有什么用?这几年我是想明白了,与其和他闹这些,不如把钱都攥在自己手里。以后如果真的离婚了,我也能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样的选择不能说是不清醒。
沈婉婉问道:“你认识杨春玲吗?”
戚霞摇摇头,“我已经很久没管他了,什么杨春玲李春玲的,他一年能换很多个,我都不知道该说她们是小三还是逢场作戏的过客。如果去关注他的每一个情妇,我这一年恐怕都不用做其他事了。”
沈婉婉点头表示理解,“除了成亮的情妇,你认为还有人有动机杀害他吗?”
“不会了,”戚霞坦然道,“他这人,对朋友还算义气,做生意也不贪心,出去问一圈,说他好话的人恐怕更多,这些苦,只能我们女人来受。”
问过话,崔落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方便戚霞寻她。
戚霞的表现还算正常,崔落暂时找不出什么疑点。
正欲离开时,沈婉婉听到房间内传来一声“你好”。
沈婉婉看了一眼房间,问:“家里有客人?”
“不是,是我养的鹦鹉,”戚霞淡淡道,“除了孩子,我总得给自己找些其他乐趣。”
***
见戚霞这一趟,算是有些收获。
杨春玲的嫌疑越来越大,而成立的死,也找到了可能存在的新的动机。
沈婉婉将这一情况汇报给陶队,陶姜会去何时成立究竟有没有欺负过女孩子。
至于沈婉婉和崔落,她们商量过后决定,带着新的证词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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